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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后没过半个小时,赵守志便从窗子里看到有人不断地向院里汇聚。从着装上看和举止神情上看,他们是老教师。赵守志心一下绷紧了,他急忙打电话给小周,等他过来后直接说:
“等一下你去警务室,向他们耐心地解释,如果有人要见我,你就说不在。记住,要有耐心,态度要柔和,不能与他们发生言语冲突。”
“现在就去吗?”小周问。
赵守志答:“不用,等叫你时再去。”
他当下的全部注意力已集中在了上访的老师们身上,差一点忽略了手机铃声。他打开手机,见是叶迎冬的,便问道:
“有事吗?”
叶迎冬道:“我爸生病了,刚去的医院。”
“好,我马上就过去。”赵守志说完匆匆地下楼,像做贼一样从后门溜出。
叶吉平并无大碍,不过是犯了老年病,大夫说输几天液就会好的。叶安军正好服侍父亲,但叶迎冬说她也留下来,帮着照顾。她笑嘻嘻地对赵守志说:
“给我请假啊?”
“你就自己请吧,咱们又不是造假。”赵守志回道。
“你请,你请有面儿,这些年我啥时也没无故拉撒地请过假。”叶迎冬小孩子一样地仰头说。
赵守志在病房里待了一阵后出来了,但他没直接回单位,而是绕到张长发那里坐了一会,东拉西扯地闲聊着。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开车回去。
小周一看见赵守志走进屋里,就快步过来,站在桌子前说:“赵老师。”
赵守志知道他一定是要汇报刚才的事情,就道:“坐那,慢慢说。”
小周坐下,咽了一口唾沫道:“他们上信访局了。”
赵守志伸手拈起桌子上的纸片儿,道:“接着说。”
小周又继续道:“我按着你的指示认真耐心地做了解释工作,没有和他们发生言语冲突。我的解释主要有这么几点,第一是,材料都已报上去,没有遗落;第二是,省人社厅有最后裁决权,有疑问可以上诉;第三是,我们这次评定并不是没有标准的,不但要具备三十年资格有论文证书还要有工作业绩。”
赵守志对小周作了充分的肯定,最后安抚道:“你一定受了委屈,没有办法,我们要原谅他们过激的言语。”
“那没什么,我可以忍耐,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我总不能和他们吵架吧。只是他、有个别人说的话实在难听。”小周站起来,看赵守志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赵守志示意他坐下,然后到门口看了一眼后将门带严,又回到座位上,说:
“你坐吧,正好我也有几句话跟你说。我叫你小周,一来是你比我小,二来是这些年叫习惯了。其实,你也不小了,三十七八了,一晃啊!这多年来,我自信对你还是了解的,我从来都觉得你谨慎朴素不会搞华而不实的东西。扯远了,就目前来说,我很矛盾。小周,你看,三十年老教师破格晋升中出现这么大纰漏,根源在哪?”
小周张张嘴,刚要说什么,赵守志阻止道:“你我都是当事人,没必要相互隐瞒相互欺骗。本来,破格晋升是一件好事,可是在施行时却用两套标准,同样条件两样结果,如何服众?我在农村基层教过八年中学,其中的甘苦我最了解。那时老师们大多分散住在各村,风里来雨里去夏天一身汗冬天一身雪,不但要管理学生备课批改上课还要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生炉子安炉筒子领学生参加劳动等等等等。拿我来说,我家小孩五岁时他姥姥搬城里来了,就没人给我看了。怎么办?没有办法,只有让我妈看着。我妈家和我又不在一个屯子,就周日的时候,我把孩子送去,周五晚上我再把孩子接回来。开始,孩子不干呢,又哭又闹,哭得让我这个当爸的揪心。我记得有一次把他送到我妈家后,我骗他说上厕所,就从屋里溜出来骑上自行车,可没有走出多远,他狼哇地追了出来。我妈把他抱住了,说,守志,快走吧,别回头……”
赵守志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赵老师,你们那时真挺苦的。”小周说。
“以苦为乐吧,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了。这些三十年老教师都是苦过来的人,他们坚守在农村基层,做我们教育事业的基石,劳苦功高啊。我承认里面有一些老师不那么敬业不那么认真负责,可绝大部分是好的是值得肯定的。我的一个二姐,八一年就参加工作,到一七年整整干了三十六年。可最后怎样?因为九几年订上小学高级后没再要什么哈优哈模,结果这次没有评定上。这合理吗?”
小周急忙问:“那她事先怎么没打个招呼?打了招呼,我跟人社局的说一声,就过了。”
赵守志盯着小周看了一会,说:“标准落实在纸面上,还是挂在嘴上?”
小周一时语塞,窘迫地低头又抬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赵守志感觉到自己的话刺激到了他,就和缓地安慰道:“不是对你,你现在还没有制定标准的权力。”
小周走后,赵守志躺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