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第二天,李晓辉坐上了回家的大客车上。在车上,他无心看风景,只低着头闭着眼默默地想着。
几经辗转,李晓辉从大客车下来,眼前是曾经熟悉但现在已经陌生的城市。他摆手叫过一辆出租车,问车窗里的司机道:
“林家屯,多少钱?”
司机向这边歪着身子,尽可能靠近窗子,说:“三十,官价。”
李晓辉拉开车门,坐到里面。于是,出租车启动,载着他穿街过巷驶向回家的路。
南街两侧的民房已被推倒,瓦砾遍地,一片狼藉。南街尽头东侧的加油站废弃了,昔日热闹的景象不再。那个小佟售煤处的两间小房拆掉了,代之以一个漂亮的彩钢房。穆斯林墓地整饬一新,四面还筑起了围栏。……前面是学校了,学校前栋房的房盖陷落下来,一派破败。学校并了吧?应该是。
曾经的一切都成了旧影,只可回忆。
车子入村后,司机问:“大哥,往哪边开?”
李晓辉没有回应。司机又问:“大哥,在哪停?”
李晓辉猛然从沉思中醒悟过来,说:“开吧,我指路。”
出租车沿着水泥路向前滑去,从大榆树下右转,再左转。近了,家愈来愈近,但李晓辉的心却缩得越来越紧。他的眼前飞速地映显着母亲的面孔,也有母亲迷途时微伛的身影,甚至有母亲因饥饿和劳顿而躺倒的身形。
在家门口,他叫停了车子,可他并没有立刻下来。他由车窗里向自己与马春荣共同经营的家望去,见马春荣正躬着背在摘豆角,小塑料桶放在她脚下。
母亲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在这一刻,李晓辉的胸口忽地一热,浑身震颤着,而后把一口咸涩的痰从窗口吐出去。
他缓缓神,道:“哎呀,我得回城里,东西落那了。师傅,捎我回去呗?”
司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还得上二泡子呢,不回城里,你坐别的车吧。”
李晓辉掏出五十块钱道:“这总可以了吧?”
出租车的启动时,马春荣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摘豆角。
马春荣将吃不了的豆角剪成丝儿晾干后用塑料袋封装,以备冬天食用。这样的工作她乐此不疲,她能从中体会到那种收获后的喜悦和成就感。同样的,她也把吃不了的老西葫芦去皮切片晾晒。她在晾晒各种干菜的同时,总不忘李晓辉津津有味吃饭的旧影。今年还要晾好多好多,说不定哪天晓辉就回来了。
新鲜的豆角摘满小塑料桶儿后,她拎起进屋,将它们倒在地上,然后挑出鼓豆白脐家雀蛋等这些剪不了丝儿的豆角放到盆里,预备晚上熬,余下的那一大堆就被她一剪子一剪子地剪起。她剪得很专注,似乎忘了周围的一切存在。
午后二点多的阳光照进来,映着锅台的小半边。这时,她已将豆角剪完。她把豆角丝铺在用玉米秸秆串成的帘子上,端出去,晾在墙上。之后,她转到猪圈前,打开圈门进去,给猪梳理毛皮。
“妈,我奶的这个鞋我穿正好。”李晨阳拿着宋丽萍的照片跑过来说。
“那是你奶鞋,你穿啥?”马春荣低头看着,“呦,穿着还挺好看呢。”
李晨阳用照片扇了几下风说:“他们说我奶找不着了,‘庄稼末棵’的死哪块都不知道,就得等秋天割苞米了。”
马春荣没有回应儿子,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