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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阿爸……我来我来!”
我着急地喊着朝父亲跑去,深怕这么难得重要的事情被父亲抢了先去。
夏日午后虽炎热,但这井水却是极其冰凉。这口井平日里除了供如我母亲这般的妇人洗衣外,夏日的傍晚,周边一圈的大小“老爷们”也时时在这井边冲澡,因为就在我家门口,我自然也享着这快乐。我那时年纪小,提不动那入井获了水的木桶,所以母亲就总是在我冲澡的时候在一旁帮着我。等那木桶提过了井沿,我就迫不及待地从母亲手上接过,高高举过头顶,木桶稍稍倾斜,那水就从头顶淋下,虽不是思想觉悟上的“醍醐灌顶”,但那爽凉的感觉倒是把夏天的闷热驱散得无影无踪。
“涛仔啊,晚上这切西瓜的任务也交给你吧,到时候你先切一半,把另一半用塑料袋裹好重新放回这水里,这瓜大,一次吃不完,不放这水里怕是明天该坏了。”,父亲在一旁看着我不停地摩挲着西瓜。
我露出那邪佞的目光,奸笑着说:“那我可得给自己切块最大的!”
此时二姐正好从楼梯上下来,听着我和父亲对话,在屋里喊着:“晚上我要吃那最大块儿的,今儿我才最大,你是老小!”
我闻声往屋里看去,本想和二姐争个大小,二姐已经穿上鞋子往厨房去帮母亲一起做晚饭去了,没了身影。
我低头继续耍玩着这在水里上下浮动翻滚着的西瓜,问:“阿爸,我姐为什么说今天她最大,而且今天姆妈还做了那么多好吃的,我姐生日不该得是冬天的时候吗?”
没听着父亲的回话声,我又问:“就是那冬天,我记得去年我姐生日的那天,咱家门口放着个木桶存着水,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出门,发现那木桶里的水都结冰了,您还和我说这冰放到正午就该化了,您还记得这事吧?”
父亲还是没回话,我抬起头来,四周环顾一圈没看着父亲,想是父亲也进屋帮忙去了。
“我记得二姐是冬天的,大姐是四月,我是十一月,二姐是年初一月,肯定错不了!”,我自顾自地嘀咕着。
这夏日的红霞,等这日头躲过那屋檐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今日的红霞格外红艳,容易让人在往后的日子里常常想起。
今日的晚饭,比往常时间也要早了很多。
父亲平日好酒,时常与好友相聚吃酒散讲,但在家几乎是滴酒不沾,按父亲的话是“喝酒并不是什么好作风”,怕我往后有样学样。今天饭桌上,父亲倒一反常态喝起酒来,母亲也并不阻拦,给我和二姐各泡了一杯白糖水。
我疑惑不解,说:“姆妈,我记得这白糖水过年的时候您才会给我和我姐泡着喝,去年我姐生日我都没喝着白糖水嘞。”
母亲没说话,父亲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二姐说:“二丫头啊,阿爸有很多对不住你们姐弟的事儿,但你们三个人里,阿爸最对不住的人应该是你,阿爸也不知道说什么,今晚你就要跟着你小舅妈出门了,阿爸没什么能给你的,阿爸希望你往后出门在外身体健康,快快乐乐的吧。”
父亲又转头看向母亲,说:“孩儿他妈啊,你今天也喝一杯吧,送送咱家二丫头。”
母亲取过父亲的酒瓶,给自己添了一杯,已然哽咽:“二丫头啊,家里确实也拿不出太多好吃的东西,那腊肉姆妈晚上切了一小块,剩下的姆妈给你放包里了,往后在外头吃着多少的苦,你想怪就怪姆妈吧。”
二姐低着头,默默把白糖水的杯子举起,没说话,只听着那啜泣声儿。
我呆在原地,父母的话来得太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我回过神来,嘶吼着:“姆妈,您怎么骗人呢,您不是说我姐等我暑假过完了才会走的吗?您怎么骗我呢?”
父亲用手压着我的肩膀,那时我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哭着,不断地问:“姆妈,您说话啊,您怎么骗人呢?您怎么骗人呢?”
这顿饭是我至今为止吃得最为痛苦的,腊肉也好,鸡腿炒酸菜也罢,那时候对于我来说,都好似没了滋味儿,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深刻体会到母亲想要的亲人近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温热的感觉该是多么的不易和幸福。
饭后二姐就该随着小舅妈去赶那去市里的渡船了,往那岸边去的这一路,对于我来说第一次感觉这路无比短暂,平日里在这路上走,我还总是嫌这道路曲折且漫长。
父亲背着二姐的行李,走在最前头,母亲这一路已然哭成了泪人,我在最后面跟着,还在喃喃自语:“怎么骗人呢?怎么骗人呢?”
二姐看着倒像是我们四人里最为坚强的,反倒安慰着母亲和我:“姆妈,您放心吧,也没有多远,等到那节假日,我就常常抽着时间回来。”
“涛仔啊,你也别哭了,你都是个大人了,等过了这个暑假,你就是个初中生了,男子汉哪有动不动落泪的,赶紧收了吧。”二姐和我说。
我把手里提着的饭后剩的半个西瓜,递给二姐,哭着说:“姐,这半个西瓜你拿着路上吃吧。”
“你舍得啊?”,二姐笑着说。
我说:“舍不得,但我怕你在外面以后吃不到西瓜。”
二姐此时的笑声听着爽朗,推开我手上的西瓜往那渡船上去。
隔着一茬海水,喊着:
“姆妈,阿爸,回去吧,别担心,我得了节假日就常回来!”
“涛仔,好好学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