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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我、我让你去实验室找的东西，找到了吗？”陈婉华靠在床头上，虚弱地问。
李海江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个封闭的试管，捧到陈婉华的面前。
陈婉华望着那个试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吃力地说：”李大哥，我……怕是等不到孝全回来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李海江打断陈婉华，扭过脸，肩膀不住地抖动。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了解……李大哥，你也不要为了我伤心。我虽然没有完成最终的目标，但有了这些细胞，我相信孝全一定会帮助我完成的……”
“孝全那孩子要是问起这些细胞是怎么来的，我要怎么说呀？”李海江转过脸，红着眼圈问道。
陈婉华轻轻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你什么都不要说。那孩子太聪明，跟他说谎他一定会发现的。倒不如什么都不说。他要是一再追问，你就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这……是我用自己的身体培育出来的。”
最后一句话，就像一个惊雷在沈孝全耳边乍响，震得他浑身的筋骨都为之一颤，大脑一片空白……
“用我的身体培育出来的……”
这句话就像无法散去的魔咒，一直在沈孝全耳边盘旋，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而事实上，这句话更像一根线头，顺着它还会扯出更多残酷的真相。
“婉华，我还是想不明白。攻克tMhm，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你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就为了填补这项医学上的空白。真的值得吗？”李海江低下头，问出了深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是啊，如果她不是对这项研究如此执着，她应该会接受他。他们会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个女人，把近二十年的美好年华都关进了实验室，放弃了重启幸福的可能，最后甚至放弃了生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陈婉华喘息了一阵，疲惫地笑了：“李大哥，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不是为了科研进入了什么忘我的境界。正相反，其实我是自私的。我，只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孝全。”
“为了孝全？”李海江疑惑了。
陈婉华接着说：“你不知道，孝全的父亲就是死于tMhm。”
沈孝全只知道父亲是因病去世的，但从来没听母亲说起过父亲得的是什么病。他对父母的印象也太过模糊，所以也从未去深究这件事。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夺走父亲生命的，竟然是同一种病魔。
而李海江马上就全明白了。
“tMhm，全称是泰默罕蒙遗传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李海江将这句话的重音放在了“遗传性”三个字上。
陈婉华吃力地点点头，又喘了一阵子，接着说：“没错，就是你猜到的那个原因。正因为这种病是遗传病，而且四十岁以上的男性发病率最高，所以我害怕啊！孝全是我的命根子，我不能让他跟他爸爸一样，早早的就……所以，在他四十岁之前，我必须尽我最大的努力，攻克tMhm。”
听到这番话，隐身的沈孝全像被一枪击中了心脏，全身麻痹，甚至不能呼吸。
陈婉华又接着说：“这么多年，我尝试过用传统的免疫动物制备抗体，也尝试过应用杂交瘤技术，可惜，都失败了。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身体赌一把。许是老天被我的执着感动了。这一次，我赌赢了。”
李海江深深叹了口气：“希望你用身体培育出的细胞，真的能帮助孝全研制出克制tMhm的药吧。”
没错，即便有那些细胞，距离研制出新药的目标仍然任重道远。
而陈婉华却笑了，疲惫的笑容里带着欣慰与骄傲。
“李大哥，你不知道，三个月前，我做了个梦。梦里啊，十年后的孝全回来找我了。他告诉我，他已经研制出可以有效控制tMhm—719病毒的新药了。他还给我写出了tMhm逆转酶和合成酶的分子结构。我就每天都琢磨，那样的分子结构到底是从什么物质里提取出来的呢？最后，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可以给我自己注射tMhm—719病毒，用我自己的身体培育抗体细胞。终于，我成功了。这条路，我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由孝全自己来走完吧……”
陈婉华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几不可闻。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