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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当然!”汪荻把皮包夹在身侧,用力点头,说,“我找采采去,找到采采就一定能找到卷儿,你们别急,别急啊,等我电话。”
跑出天河新村,汪荻等不及坐公交,檀韵花园地处偏远,公交车穿城而过耗时太久,她打了车走,那样要快很多。没想到,出租车还是在市内兜了许久,当车子驶入九华大道时,汪荻下意识嘀咕了一句:“怎么开到这里来了?不走环城路?”
出租车师傅扭头看了她一眼,汪荻一瞧,开车的人是张红面皮,就知道他脾气不大好,果然,那师傅大嗓门地回应说:“走环城路我也要开过去啊!我开的是车,又不是飞机!还能从天上过啊!”
汪荻不吱声,一双眼睛紧盯着九华大道上那些光秃秃的枝丫,她并没有怀疑出租车师傅的意思,只是触景生情,下意识嘟囔了一句,出租车师傅见她不应声,更横了,继续嚷嚷道:“我开车开了半辈子,从来不绕路!怀疑我绕路?侮辱人!”
“好了,别说了,对不起啦,走吧。”
想不起来从何时开始,人心变得如此浮躁,汪荻自己也很浮躁,但她压抑着,不敢露出来,她的头歪向车窗,眼睛向上翻着看窗外,那些光秃的枝丫是银杏树的枝丫,每年的十一月,黄澄澄的银杏叶在此连成片,夺目的金灿飘在大街上,浮在蓝天里,银杏树下满是驻足停留、仰头观望的江城人,那一刻,他们会有一个共同的感觉:这座城市在盛放。
出租车师傅再一扭头见汪荻眼泛泪光,以为自己把她骂哭了,这才安静了。
倚着车窗,汪荻在回忆她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刻,就在这条银杏大道,就是这片光秃秃的丑陋枝丫。
1994年,汪荻24岁,柔弱美丽,姜国胜苦追她,他开一辆车头方方的捷达载着她在江城四处招摇,也是这样的冬天,银杏叶凋落得一片不剩,汪荻告诉姜国胜这枚广东佬,银杏叶黄时刻最美,是他没福气看见。
姜国胜像变戏法一样,从漂亮的包装袋里掏出一条明黄色的真丝丝巾,在她矜持又期待的注视下,他落下车窗,把明黄色的纱巾叠了两叠,他的身体几乎从主驾驶位全部探过来,压住她,他把叠好的丝巾搭在落下的窗沿上,然后把车窗又升了回去,隔着半透明的明黄色丝巾往外看,世界都变得多情,姜国胜笑着说:“你看看,喜不喜欢?有你在我身边,我还要什么别的福气?”
于是,她让他吻了她,挡不住的爱的感觉,满脑袋空白,她真是好喜欢他,喜欢到失语、失智,喜欢到再也不嫉妒陈蕾拥有了夏清如。
“到了到了!”出租车司机停下了车,歪头瞄了一眼,见乘客还在揉眼睛,不耐烦地说,“零头不要了,唉!”
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像遭了多大晦气一样,汪荻从钱包里数出三张平整的十块钱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