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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蕾总说丈夫夏清如和好友汪荻是在1991年的夏天,他们一队人结伴去苏城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婚礼时,夏清如给汪荻敬酒,说感谢汪荻在那次旅行中对他的帮助,要不是有汪荻从中撮合,以他的个性恐怕很难翻过男追女的大山头,他向汪荻承诺会一辈子珍视陈蕾,爱护陈蕾。
过分的幸福让人羞涩,陈蕾假意责怪汪荻竟然那么早就成了夏清如的内应,她对汪荻娇嗔着:“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呀?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不怕他是个坏人?”
汪荻喝下了他们递上来的喜酒,笑着说:“你记性太差,我早就认识他了。坏丫头,你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好好的,幸福下去,祝你们永浴爱河,早生贵子。”
1990年10月12日,汪荻第一次遇见夏清如,就是在那天,在她去找陈蕾问压在心头多年疑问的那天。
她在江师大门口的石碑前等陈蕾,夏清如走在陈蕾身边,陪着陈蕾走出江师大的校园,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儒雅,清秀,浑身上下散发着书卷气,一见到他,汪荻就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被母亲扇了巴掌的胀痛感撞上一见钟情的羞怯,她的脸像烧到了38度半一样红。
夏清如只是与她点了个头,就告别走了,汪荻没有给他留下印象,陈蕾也忘了自己和汪荻介绍过夏清如,当时的她和夏清如还不熟悉,相较于身边的异性,汪荻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和隐隐约约的五指印更加吸引陈蕾的关注。
当时,是汪荻主动问了陈蕾一句,那人是谁?陈蕾说他是英语系的夏清如,算是师兄吧,今年读大四,快毕业了,成绩优秀,据说会留校,将来搞不好能做教授。
那天留给汪荻的知觉非常冷,透心凉的那种,她深切地认识到如今的她是长在泥土里的一根草,只能欣赏云卷云舒的舞蹈,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她问陈蕾说:“你们在谈恋爱吗?”
“你胡说什么呢?”陈蕾摸她的额头,关心地问,“你是不是病了?”
汪荻盯着她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视线不闪不避,浓浓的都是对她的关心。
“你今天没班吗?找我有事?”陈蕾是在宿舍楼下接到电话后,跑出来的,路上遇见师兄夏清如便一路同行,那时候她还没那么自信,虽然总在老师办公室里遇见师兄,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夏清如看她的眼神很炙热。
要问吗?答案真的重要吗?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不是吗?汪荻犹豫着,面对陈蕾,她才意识到心底真正的恐惧。她对所谓的答案产生了厌恶,担心一个不合时宜的提问,会剥夺她本就可怜到稀少的拥有。她已经失去了父爱,如果再失去友谊,她不知道还剩下什么是能够把握住的。
汪荻对陈蕾释然一笑说:“今天真倒霉,被我妈打了一顿。别问我为什么,特别没劲的事。你知道布兰卡歌舞厅吗?我听人说江城现在最好玩的地方就是布兰卡歌舞厅,大学生,你敢陪我去吗?我请客。”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有好些同学也想去呢,不用你请客,你知道什么叫AA吗?就是各人付各人的,谁也不吃谁的,”陈蕾冲她眨眨眼,娇俏地说,“你等着,我叫人去,今天我们AA,去布兰卡跳舞听歌!”
陈蕾叫来的同学有男有女,加上汪荻,总共9个人,当中没有夏清如。到场的男孩子们一律是浅色的牛仔裤和大色块的毛衣,这身打扮汪荻看着既熟悉又陌生,虽然江棉厂里有些子弟也这样穿,但没一个人拥有眼前这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的气质与魅力。
他们交谈,开口雪莱,闭口狄更斯,脱口而出的英文带着磁性,他们对歌舞厅里当红歌手唱的歌如数家珍,他们不但知道披头士,还会唱披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