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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已经过世的父亲重新活了过来,而且还变得特别年轻。
而她自己也变回了当年那个小女孩,未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全都被她抛之脑后,与父亲的重逢让她欣喜若狂,回到童年与过去后,她试图重新成为当年那個天真无邪、无忧无语的小女孩,可以像是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父亲的身后,“爸爸”长“爸爸”短地胡闹。
童年的故事美好得仿佛肥皂泡泡般色彩绚烂。
但这个梦却没有那么美好。
她发现,被成年人的肮脏玷污了的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变回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帝国贵族的肮脏黑暗、阴谋算计、贪婪欲望……等等让人作呕的真相,已经让安娜成长为同样肮脏的大人了。
为了保护父亲留下的爱德华兹公爵府,她想尽办法,使用了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除了坚持拒绝“联姻”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以外,她做了很多苟且的事情。
比如说,卖掉了上议院的席位,卖掉了父亲暗中组织的旧部,放弃了几乎所有父亲资助的家庭……通过放弃雨果·爱德华兹坚持了几十年的理想,向其他贵族与世人表明了她的决心、无能与贪婪。
安娜·爱德华兹是个昏庸的无能女公爵。
这是世人对她的评价。
安娜·爱德华兹是个只有小聪明的贪婪贵族。
这是贵族对她的评价。
安娜·爱德华兹是个不值得效忠、没有理想的平庸之辈。
这是父亲旧部对她的评价。
安娜将这些评价一一记在了心中。
铭记着。
安静地潜伏下来。
等到有朝一日,机会来临,她便决心将这些评价全部推翻!
这些这些。
......的模样——成年后的自己。
“这也是当然的!人当然没法昏迷两次啊!”
她捂着脑袋,像是想发泄出从耳朵蔓延到大脑的痛苦般,没有丝毫贵族风度地吐出无数肮脏字眼,试图用这种方式保持清醒。
很快,安娜意识到自己成功了。
在逐渐习惯了那钻心钻脑的痛苦,她眯着眼睛,开始辨认起从耳朵里传进来的声音。
这些“邪神”之声并不只有血肉之神的。
在昏迷过去之前,安娜用世外之声听到过血肉之神的声音,更早之前,她在魔女神国中也听到过祂的声音,通过这两次险象环生的经历,她知道了血肉之神的声音是怎样的。
祂念出的神语听不到多少理智,只是少数简单词语的不断叠加。
但安娜此时听到的声音,除了来自于血肉之神的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她能听到有“人”正在用仿佛演唱福音音乐的方式,不断念出神语,但这位存在所唱出来的神语,听上去就像是坏掉的留声机,本来曼妙的歌声听起来却断断续续的。
比如说,她能听到野兽般的怒吼,狼、虎、豹、象、牛、猪……不同类型的动物依次用属于它们的声音,激昂高亢地发出了同一种怪异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