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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可以看出来,嫡庶贵贱之辨涉及两个层面,一是妻妾身份地位尊卑的划分,二是子嗣宗法地位高低的区别。前者影响后者,而后者又与家族继承问题密切相连,可见“嫡庶之辨”是一妻多妾家族礼法中相当重要的一环,母与子的身份尊卑有密切的联系。
朱翊钧之所以在此前那些年里将郑妃的身份一提再提,最终提高到“皇贵妃”这个“副皇后”的位置上去,除了要展示自己对她的宠爱,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提高朱常洵的地位。
试想,朱常洛是庶长子,这一点无从改变,那么朱翊钧这个做父皇的,要想让朱常洵获得对朱常洛的优势,或说至少与朱常洛并驾齐驱,除了从《公羊传》中提到的这一制度来想办法,还能如何呢?
当然,后世之人听得更多的可能还是“母凭子贵”。尤其是经过很多宫斗戏的狂轰滥炸,很多人恐怕都已经搞迷湖了,不清楚到底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
这时回头看看就会发现,《公羊传》中亦提到了“母以子贵”。那么,何谓“母以子贵?”何休注云:“礼,妾子立,则母得为夫人。夫人成风是也。”
这里的“夫人成风”是指《春秋经》载:“文公四年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风氏薨。”又“五年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风”。
风氏为僖公之母,庄公之妾,僖公得立,故尊为夫人。《春秋·左氏传》曰:“传,五年春,王使荣叔来含,且赗,召昭公来会葬,礼也。”
“含”是古代放在死者嘴里的珠玉等物,“赗”则是赠给丧家用以送葬之物。杜预注曰:“成风,庄公之妾。天子以夫人礼赗之,明母以子贵,故曰礼。”
然而《春秋·文公九年》经曰:“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禭。”《谷梁传》亦云:“秦人弗夫人也,即外之弗夫人而见正焉。”以为秦人不以成风为夫人,以妾为妻非礼,故正之。
这里就有点复杂了,《春秋经》记载僖公妾母为夫人,三传对《春秋》记其事的诠释互相矛盾:
《公羊传》未针对成风为夫人特别解释,但在《隐公元年·春王正月》提出“母以子贵”之说;《左氏传》谓周天子以夫人之礼会葬成风合于礼,承认成风为夫人合礼;《谷梁传》则讥以成风为夫人是以妾为妻。
春秋三传对于以成风为夫人是否合于礼,见解明显不同,因此“母以子贵”在礼法上是否具有原则性的地位,一直是一个争议不休的问题。
事实上,“母以子贵”与“嫡庶之辨”,二者本就存在冲突。妻妾嫡庶之辨原本是由婚姻缔结的仪式而来,嫡庶的身份是固定的,而“母以子贵”却打破这项固定身份尊卑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