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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应桂不屑一顾,道:“王同知文臣,词藻文章,拍马屁的功夫,本将甘拜下风。若论起用兵打仗,……”轻轻一笑,没再说下去。
他任湖广巡按已经是第四个年头,完成了从文官到武将的转身;王梦尹虽是崇祯九年,才当了巡抚,两人一同指挥过荆门大捷,知根知底的老搭档了,彼此熟稔,说话也直接。
王梦尹默然不语。
王燮元的任命干系朝堂,他身份不同,叹了口气,转开话题:
“人算不如天算。此番天不佑我明廷,本官看来,王同知虽不擅兵家之事,援军这两日就到,景陵还是守得住。”
天命定数,余应桂向来只信三分,摇了摇头道:“我大军尚未在占下的阵地集结完毕,天气就突然变化,起了大风大雨,使得我军火器尽数失效,还会延误我援军到来时间。流寇这次的确得了天助。”
撇撇嘴,接着道,“景陵远离流寇主力阵地,纵有贼寇,小众也,打了多日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换了你我指挥,当然早破;如今王同知当家,嘿,不说破敌,守得住算他本事。”
王梦尹不愿纠缠这个话题,改问眼前军情,道:“我军布局定。余将军看,流贼会有什么对策?应城军马会有何举动?”
余应桂久经行伍,娴熟军事,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应城一破,德安不保,德安断然不会坐视不救。”
“如何救?”
“据流民所称,流寇举着闯营旗帜,当是闯王残部重整之俊,大概靠着刁民引路,才飞地猛进,裹挟民众助其势大,这种军队实力最弱。
扬言来攻我承天,却意在武昌,应城方面坚守不撤,可见位置之重。且看前面那些伏击点,便可知道,他们在拖延我军的进攻时间。
此行,流贼上策,当趁雨夜全力攻破山口,阻隔西侧山口和我主营的联系,绕远路,出奇兵,长途援救。”
战场交战,也是主将的角力,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心思,谁猜更准谁获胜。余应桂人虽出身耕读世家,牵涉行军打仗的本行,一点儿不马虎。
王梦尹道:“那我军该如何对应?”
“第一,保持我军主营与前方的联系,随时可以指挥;其二,若是流贼真要来攻我,山口丢失,……”
余应桂好似就想要看到这一幕似的,嘴边呈现一个轻蔑的笑容,道,“那就正中下策,我军稳坐不动就是。”
他顿了顿,接着解释,“我军所惧的无非山地伏击、城墙攻防,那贼子要是敢出来,跨过了应城西部富水河流,雨天快袭长途跋涉。
我军大可把山口防御放松,让营中士卒养精蓄锐,如此两相高下立判。任贼狡计多端,难逃我军三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