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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些冒险,但碍于眼下条件不允许,方旭一也只好认可西宫里穗冒险的想法,这源于仅在短暂的相处后,他便充分认识到她毫无疑问是个特立独行、执拗果决的人。看啊,她那双倔强的眼睛里藏着难以言喻的悲苦,温柔的神色当中有种毅然凋零的决绝,宛如夜晚的神秘是她的色调,一下子就让他无话可说。虚伪是懦夫的掩饰,微笑是勇者的壮烈。她不需要矫饰,只是在做自己。
他不喜欢告别,向来如此,告别好像是在为永别做最后宣言。若是平时,方旭一会潇洒地说上简单一句“走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可当目睹她在楼顶夜风之中的形象,总有种芳菲易逝之感,明明这里已经是秋天,却仿佛有千朵樱花随暖风飞舞。
刹那间,方旭一想到了一个对他这个年纪来说有些令人害臊的词。
梦想。
它真如花朵般易于凋零,只是短短几年,活着就成了唯一要事,梦想这个词听起来已经开始有些虚幻意味。
在二人一同下楼的间隙,西宫里穗突然没来由地问道:“方君,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吧……”
他确实没有任何打算,离职之后短时间内也不想再辛辛苦苦找工作,人一旦脱离高度紧绷的状态,习惯了轻松自在,就会越发厌弃过去那种没日没夜的高压生活方式。
我确实变得懒散了许多,但思想还没有滑坡。方旭一自嘲地想。至于未来会怎么样,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先调养好身体,就像这场试炼,无论如何,哪怕只有一个人,还是会继续下去。
“这样啊,不过,这就是人生常态。”
西宫里穗手持着“胡月弓”,就像是准备社团活动的学生,但她的心性与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成熟气度,让方旭一这个半老不老的大叔都有些惊叹。
方旭一哈哈道:“很颓废吧?对于学生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三楼的转角处,西宫里穗率先停下脚步,莞尔道:“方君,你有一股银杏树的气质呢……”
“欸?”方旭一错愕一笑。
西宫里穗悠悠道:“我曾见到过一株千年银杏,它古老挺拔,在秋天,雨后的黄昏,发散着梦幻的色彩,就像是无数金黄的梦想。无论我在不在,它总是会继续发散着光芒。我觉得,比起其他什么花朵树木,金黄的银杏才更能象征你,也更象征着几千年的国度,你的家乡。”
方旭一老脸一红,有些少年意气地抹了抹鼻子,笑道:“我是这样的形象?”
“是啊……”西宫里穗有些失神,喃喃道,“依旧像雨中的银杏树……”
在她离去后,方旭一独自开始了两件信物的安置任务,在此之前,他还要找到芥川须一和桂芳织,或者其他什么能帮助他们看护信物的“人”。
此刻行走在阴暗的校园,各种古怪甚至令人不解的灵异现象越发频繁,就像是落入了繁喧的市场,各路精怪魂灵四处飘遥,像是在惊恐地逃避什么,因为手持两件驱邪信物的缘故,鬼怪们慌里慌张地撞见方旭一这么个大活人,非但没功夫去骚扰戏耍,反而更加惊恐万状,跌跌撞撞地四处奔逃,惹得他更加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