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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看守袁继咸的疤脸和他的同伴们，本来觉得没看住袁继咸，自己要倒霉了，见到这个情形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忙殷勤地凑上前来迎接袁继咸。
左梦庚满面春风，对疤脸说道：“你们好生照顾袁江督，不管他要干什么，都不要拦着。”
“遵命！”疤脸赶忙应承，和同伴们一起，小心翼翼地护着袁继咸离开。
左梦庚恭立在门口，直到袁继咸等人走远才转回身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无踪，厉声对中军官吩咐道：“把那几个废物都给我换了！看个人都看不住，还能干点什么？都拉出去砍了！”
“是！”中军官简短有力，但却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黄澍阴恻恻地一笑，说道：“袁继咸回去以后，大概就要给他的旧部写信了。”
左梦庚看了一眼黄澍，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走回了花厅。
黄澍见左梦庚不表态，急忙跟了进来，问道：“留后真的要去南昌吗？”
左梦庚反问道：“按院以为去得去不得？”
黄澍摇头笑道：“由湖口入鄱阳湖，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湖口与九江近在咫尺，阿济格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从他鼻子底下过去吗？况且，袁继咸说他愿为先导，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他是钦命的总督四处军务，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一点留后你可比不了。可曾听到他是怎么说留后的？说你是‘骤领无名之师’！”
无名之师？左梦庚嘿然不语。
他的留后，是他老爸左良玉死后众将推举的，朝廷并不承认。
他手里有一枚平贼将军的大印，也是他老爸私自给他的，朝廷同样没有承认。
他身上唯一合法的官职是锦衣卫正千户，只是个五品官，对统领二十万大军的主帅来说，实在是小得可怜。
由他统领这支大军，的确当得起“无名”二字，袁继咸身为总督四处军务，如果想要夺他的兵权，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不然干嘛“回去以后，就要给旧部写信了”？而如果失去了兵权，那他左梦庚又会是个什么？大概连条狗都不如吧？
思量再三，左梦庚问道：“真要归降满清，岂不成了汉奸？”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这种迂腐的想法？黄澍冷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扬州已失，京师（南京）旦夕而下，连朝廷都要没了，还说什么奸不奸的？”
“京师真的就守不住吗？四镇有那么多兵马。”
“就算守住了，对留后又有什么好处？那只会是马士英和四镇的功劳！马士英本来就窃据朝柄，擅权乱政，如果再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权位必将更加稳固，四镇也会更加跋扈，以留后与马士英和四镇的关系，以后将何以自处？”
是怕我无以自处，还是怕你自己无以自处［注2］？左梦庚心中冷笑，沉思良久，仍然拿不定主意，只得打发黄澍道：“按院请先回去，容我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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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北来太子：南明弘光元年（1645），一个名叫王之明的少年自北而来，自称是崇祯太子朱慈烺，被弘光朝廷识破，引发轰动，史称南太子案，是“南渡三案”之一。
［注2］无以自处：黄澍为了提高自己在弘光朝廷的声望和地位，曾以左良玉的兵力为后盾，在朝堂上痛斥马士英，“举笏直击其背”，所以左梦庚才会猜测黄澍是怕他自己无以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