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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馥微微颔首,也不客套,拉着谷梁泪进了院子。那人探头小心左右张望几眼,闭上院门,却留了一道缝,又在门后窥视半刻有余,这才放心掩上院门,快步走到琮馥身边,恭敬一礼,“大人,您怎么来了,盟城太危险!”
“呵,怕危险还闯什么东海!”琮馥大马金刀,活脱脱一个海上悍匪的模样。谷梁泪打量了几眼眼前之人,是个中年男子,背微微有些驼,虎口有厚茧,不过并非是舞刀弄剑,而是常年拉绳磨出来的茧子。面色黝黑,看不出年纪,兴许三十许,兴许四十半百,花白头发,的确像琮馥所说,是个在海上漂泊的渔民。只看面相,木讷,呆板,一点也不出奇,丢在人群里怕是谁都会看走眼,只有在听到琮馥的声音后才露出一丝精明和戒备。谷梁泪暗赞一声,她倒是选了一个绝佳的暗子。
那人也不多劝,来都来了,总不能赶回东海,再者说了,琮馥一向胆大包天,在东海赫赫有名,就算是龙潭虎穴她都敢闯,别说是一座盟城。
“两位大人,请进屋再说。”
茶已经凉了,那人正要烧水,琮馥摆摆手,看见茶就胃疼,刚刚喝了一肚子,这会要是有酒还可以喝点,茶就算了。
不等琮馥追问,那人就将盟城境况说了一遍,未必有多聪明,但是个有心人。盟城溃败一战谷梁泪就在城中,那个时候琮馥还在海上,没有亲身经历那场战斗的惨烈。其实要说惨烈,惨和烈都在大甘这一侧,对于极北而言,不过是一场闲庭信步的风花雪月而已,从军容再到军械,两者相差都有天渊之别,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点也不为过。牧天狼引以为傲的术营在极北面前宛若蹒跚学步的娃娃,虽不至于不堪一击,但也难对极北造成实质的威胁。
盟城一战,算得上是大甘朝廷能组织的起来的最后一场大型战役,盟城之后,中府诸州亦有零星抵抗,不过声势都不怎么大,只有极北遭逢南府宋家时才有真正交锋。盟城一战之后,大甘朝廷便避往东海,其实就是逃难,朝中不少老臣还在叫嚣着要攻打陆地,夺回大甘疆土,不惜请命披挂上阵,身先士卒,闹得很是沸沸扬扬。勇气可嘉,就是于事无补,让牧天狼诸将想起很久以前李落说过的一桩旧事,那个时候大甘的死敌还不是极北,而是草海,草海铁骑南下,所过之处势不可挡,有书生阵前请命,在折江口岸凭浩然正气呵斥草海的野蛮行径,结果逾百读书人被草海铁骑纵马活活踩死在江岸,无一生还。倒是落了个好名声,只不过没有什么用处,反叫民愤激昂,朝廷顺应民意派兵征讨,仓促出兵又是一场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