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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最后的日子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奶奶一直是我的保护神,不管是我调皮挨打或不小心摔倒,只要奶奶听到我的求救声,奶奶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挨父母的打,奶奶用身体护着我,我跌倒地上了,是奶奶把我抱起来。可是奶奶却不知怎么回事,病了两天躺在床上却再也起不来了,爸爸妈妈知道奶奶不行了,因为每天要出集体工,没有工夫陪奶奶,便吩咐我和妹妹说:“你们在家守在奶奶的旁边,千万不能贪玩,奶奶不行了,要是你们能为奶奶送终,日后你们就会交好运的。”
我不明白,就好奇地问:“交好运是不是餐餐有白米饭吃?”
“那当然啦!”爸回答说。
“餐餐有肉吃吗?”我非常惊喜。
“不光有肉,还要挑肥拣瘦呢。”爸爸很不屑的样子。
妹妹还小,似乎不相信爸爸的话,而我却守在奶奶的床边不离半步,奶奶见我守得这么认真,问:“桂子,你怎么不去玩呀?”
“爸爸叫我守着您送终呢。奶奶,什么是送终呀?”我盯着奶奶等待回答,奶奶却突然变了脸:“你爸爸这个不孝儿子,他是想咒我早点死,我病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割点肉给我吃。”
“奶奶,家里连油都没有,哪来的肉呢?”
“桂子,奶奶这里有三毛钱,你帮奶奶到张屠夫那里割几两肉回来,可以吗?”奶奶向我渴求。我知道没有肉票是割不来肉的,但我见了奶奶的眼神,便答应奶奶去看看,我攥着奶奶给的三张角币,匆匆到了张屠夫的家门口,我带着试试看的心情,闯进了张屠夫家里,不料张屠夫家里还摆着两大腿猪肉。张屠夫见了我,吃惊地问:“小桂子,你来干什么?”
“我来帮奶奶割肉。”我抬头一看,张屠夫的里屋还坐了满满一桌人,正在大吃大喝,血肠猪肝瘦肉摆了好几大碗,真香呀!我有生以来,还没闻到这么吸引人的肉香味呢!我的嘴里大口大口地往肚里咽口水。张屠夫惊慌失措地呵斥我:“快回去,没肉了。”
我指着两大腿猪肉:“这不是吗?”张屠夫无奈,只好说:“那你把肉票拿来。”我说没有。
“没有肉票怎么能卖给你,我这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给我滚!”张屠夫突然凶了起来,我被他吓哭了,我哭诉求:“大叔,你就行行好吧,我奶奶要死了,她想吃肉,是她叫我来的。”张屠夫见我哭得很伤心,便生出了怜悯之心,他走进屋里用筷子夹了一块肥肉和一小截血肠给我,说:“血肠你吃,这块肉就给你奶奶吃。你要是诓了我,我叫你吃鸡梗头,”我当即跪在地上向张屠夫磕头发誓:“我没诓你,诓你是小狗!”张屠夫见状,忙扶起我,又给了我一斤肉票,我兴冲冲跑回家里向奶奶报喜。可是当我回到家里时,却见奶奶的屋里已经挤满了人,我拨开人群,挤进奶奶床边,见奶奶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大声喊:“奶奶!有肉吃啦!你快来吃吧!”
奶奶被我一喊,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我手上的肉和血肠,笑眯眯地说:“好桂子,你最有孝心,奶奶终于盼到肉了。”
爸妈把奶奶扶着坐在床上,我把血肠和肉全给奶奶吃了,奶奶吃完肉,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小桂子,你以后一定会交好运的。”我很兴奋,把三毛钱还给奶奶说:“奶奶,张屠夫没要钱,还给了我一张肉票呢,下个月我还可以给您去割肉呢。”奶奶笑了笑,没有回答,便慢慢闭上了眼睛,我以为奶奶又想睡觉了,可爸爸妈妈见奶奶闭上眼睛后,却大声哭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妈,儿子不孝,您一路走好!”
我真没想到这天却成了奶奶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