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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乡长的高升酒
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的周善,在前不久召开的乡人大换届选举中,满票当选为新一届乡长。
周善走马上任,乡里不少老于世故的同事见他工作生活都是军人作风,有人公开笑他是旱鸭子。周善听后,只报以一笑了之。
忽一日,周善到一家商店突然买来一大捆请帖,在夜深人静时,他一一填好了姓名单位以及全乡各行政村,并由办公室秘书老王一一发送到主要人员手里。
桑树村的支部书记兼主任刘明在部队曾与周善同一个连,周善是连长,他是排头兵班长。今天一大早,刘明在村委会,乡政府办公室秘书老王突然兴冲冲交给刘明一张请帖,说:“周乡长要请高升酒。”
“他下了多少请帖?”刘明问。老王手支眼镜皱了皱眉:“我没有仔细数过,怕有一百多张吧。”
刘明听老王这么一说,一身火气,当即跨上摩托车直奔乡政府。
一会儿工夫,他在政府大院支好摩托车,“蹬蹬蹬”上楼,一脚踹开了周善的宿舍门,狠狠说道:“你他妈的上任没几天也来这一套,亏你还是当兵出身的,部队的作风给你丢尽了!”说完便把请帖撕得粉碎。
周善一脸尴尬:“老战友,有话好说嘛,何必这么冲动呢?”
“我问你请的什么酒?”
“……”
刘明又讽喻说:“年纪轻轻,祝寿吗?”
“我没满三十岁呢,祝什么寿?”
“二婚酒?”
“扯淡!我与你嫂子相敬如宾,哪敢有非分之想,就不怕你嫂子打嘴巴?”周善被逼得动了怒。
刘明不得不转换口气:“那你是高升乡长宝座,要庆贺一番啰?”
“你没说错,我确实是这个想法。”
周善又嬉笑着说:“不少人来讨我的酒喝,我这也是逼上梁山。”
刘明正色道:“还说逼上梁山,你这是鸠山设宴,可这次我绝不和你交朋友!”
“这次我们的朋友交定了,你还要给我唱主角!”周善义正词严。
刘明听了,见连长没有改变的意思,便恳求说:“连长,上级三令五申要求我们要勤政廉洁,你却顶风作案,公然违反八项规定,你就不怕纪委问责吗,你这乡长不想干了吗?”
“你请酒我不反对,我也知道你的家境,你是想从中捞一把。可你也知道,乡中学危房改造,由于资金短缺,一拖就是三年,现在学生上课还是租用民房呢,眼下教师节就要到来,亏你还在就职演说上慷慨陈词:三年内不把咱乡变个样,我不是娘肚子里拱出来的……”
“你别说了好不好!我的老战友,我知道你会说这些话,所以,明天的酒宴你要给我筹划筹划。”周善对着刘明的耳朵如此这般嘀咕了好一阵,刘明一拳砸在周善的肩膀上:“我的周大乡长,吃这样的酒,我也要封个大红包!你怎么不早说呢!”
“早说就没戏了。”周善拍着刘明的肩膀:“回去给我好好准备一下。”
刘明“啪”的一个军礼:“一定照办!”说完溜下楼,跨上摩托车回家去了。
翌日上午,乡政府礼堂宴会厅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全乡各村、各单位企业知名人士,周乡长的好友,他们都代表集体和个人带着大方可观的礼品礼金前来祝贺周乡长上任。
宴会开始,餐桌上摆起一碗花生米、一大碗黄豆、萝卜炒肉片,碗里盛着本乡本土手工酿制的糯米酒,食客们盯着桌上不多的菜肴,心里都在叽叽咕咕,但又不好说出口来。大家都觉得情况奇妙的时候,周善来到了宴会大厅,他向众宾客发言说道:“各位朋友,各位来宾,今天,我请大家来聚一聚,没有什么好菜,实在不好意思,还望大家多多包涵,现在,我提议,为我们的事业,为我们的友谊,为我们的合作共同干杯!……”
酒宴高潮已过,食客们望穿秋水,没有见到美味佳肴,更谈不上山珍海味,有人似醉非醉议论:“这旱鸭子着实厉害,我接到的请帖不下百张,可从没有喝过这样小气的高升酒。”
酒宴完毕了,有人开始借着半醉不醒的酒意感慨地说:“这请的是什么酒呀?明摆着的是借高升之机大敛钱财!”
周善却笑嘻嘻地走进来宾接待处,向刘明打问:“今天收到了多少礼金礼品?”
“我的乡长大人,这下你可发大财啦!集体和私人所送红包十万八千九百元,礼品价值一万四千二百余元。嘿嘿,你这迷魂计呀,连乡里党政干部都被你给骗了。”刘明忍俊不禁。
周善感慨地叹息:“唉!礼尚往来,这请客送礼封红包的歪风应该刹一刹了,这次请酒,虽然没什么菜,可我花了好几个月的工资,还把我的好友同事都给得罪了,我已经接到纪委电话了,但我扪心自问,还是觉得问心无愧。下午,我就去纪委说明情况。你把这次请酒收到的钱全部交到中学刘校长那里去,礼品就给教师节用了。”
刘明热泪夺眶而出:“连长,你真是把军队的作风带到地方上来了。有你这样的父母官当家,我刘明这一百多斤的肉豁出去也要拼他几年,还怕他这穷帽子摘不掉?!”
周善握住刘明的手:“好战友,有你这样的排头兵,我们三年内变个模样还怕没有希望?”
刘明信心十足地回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