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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对军警正推着木板车收集尸体，没有谁会去关心这具被抬上木板车的肉体，到底有没有断气。在这个世道里活下去才是最艰难的。
望着这样悲惨的景象，翟文祥全身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年少的他并不认为自己和大哥可以比这些老乡更加幸运。
就在翟文祥快要饿晕过去时，翟文成终于扣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这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壮汉，那肥胖的体态足以说明他并不缺少粮食。
“赵老板！”翟文祥听到大哥这样称呼这个男人，“我也只能来求您了，您可以卖一点馍馍给我们吗？”
翟文成说着拉着弟弟就跪了下去，“我们有钱，我们有钱，我们不白要您的馍馍！”
翟文祥并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相貌，他只觉得，那是一种有温度的眼神，莫名的让他感到心安。
再次踏上西进征程时，翟文祥得知，这位赵老板是大哥以前认识的雇主，算是有些善心的好人。
“馍馍不会坏，我们两个人两天吃一张，这些足够我们走到下个镇子了，西边的情况要好一些，只要有钱应该可以有口吃的。”
翟文祥自打离开娘胎最远也就只去过镇子上，他现在并不知道一路步行赶往西安意味着什么，不过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心。
脚上的鞋磨破了，就穿草鞋，草鞋没有就打赤脚，小伙子火力旺也不用担心受凉。渴了饿了就喝几口山泉水。
每当飞机轰隆隆的从天上飞过时，翟文祥总能熟练地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
没有人记得他们已经走了多久，布袋子里的馍馍早已吃完，每日一顿的野菜加树皮都没有办法保证，好在泉水总没有断顿。
加入逃荒大军的人数越来越多，男女老幼，步履虚浮，即便随时有人倒了下去，其他人都不会有丝毫的波澜。因为在人们看来，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可是没有离开的人呢，总得想办法活下去。
秋天的气息变得越来越淡漠。西北的冬天，朔风刮过，如刀子削过面庞。翟文祥蜷缩着身子跟在大哥后头。
翟文成望着年幼的弟弟，那粗糙皲裂的皮肤外，覆盖着黄沙。破面条式的衣裤挂在枯瘦的骨架上。若不是那双大大的眼睛依旧明亮。倒真的和路旁的尸骨没有什么区别了。
翟文祥望着大哥傻傻一笑，他没有说话，他没有丝毫的力气可以支撑他挪动双唇，喊出一嗓子，翟文祥总觉得若不是，还需要喘气，他的喉咙早已被漫天的黄沙给堵满了。
已经不知道挨过了多少场雨雪，翟文祥终于倒了下去，他昏倒在了路旁，险些被冰雪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