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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大亮，省道上并无行人。风儿吹过不同的物事，变换出不同的声响。世界之所以复杂，就是因为每两个不同的物事相遇便会孕育出一个结果。而结果与结果之间还会孕育诸般变化。事物各个相连，各个影响，互成体系，复杂繁乱，难以理出头绪。西方所推崇的三段论，即依大前提、小前，推导出提结论。那大小前提只是两个因素，岂能洞察世事？实是贻笑大方。我国古人先贤推演六十四卦，用那六十四种因素用看待世事，要略准一些，但也无法包罗天地万象。从推演一道看，人力实是渺小至微。
其时，保华看见前面有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跟了十几只小狗。这些小狗不似城里的小狗打扮那么精致，但是也不像流浪狗那么脏。有的小狗架着辕拉着车，有的小狗穿着马甲，马甲上有口袋。那小车和口袋中皆放有物事，有酒壶，烟袋锅，小盒子，小布包，样子滑稽，甚是有趣。小狗们跟着那人不离不弃，亦步亦趋，好似那人的跟班儿。那人显然是一位老者，弯腰弓背，头上头发奚落，没剩下几绺儿。由于是背对着宫保华，所以看不清其面容。老者穿着布衣，布鞋，颜色水洗发白，原本颜色已难辨认。
这时就听那老者道“小五”。他背后的一只狗，就颠颠地跑了过去。老者扶下腰，从狗身上的马甲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糕饼，放在嘴里，大肆咀嚼起来，等吃完了。他又唤道“小六”。又有一只小狗跑上前来，他从小狗的马甲袋子里取出了一个小酒壶，打开壶嘴喝了起来。宫保华看得又好乐又吃惊。显然这些小狗是训练有素，俨然就是这老者的仆从。
老者显然是感觉到了后面有人，忽然“咦”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宫保华。这时保华才看清，那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皱纹纵横。但是别人的皱纹都是连贯的，不知何故他的皱纹竟是像刀疤一样杂乱无章。然而宫保华肯定那不是刀疤，因为刀疤总是外凸，它却是内凹。在这天色似亮非亮之际，看起来由是狰狞，如鬼如魅。老者见到保华有些惊恐的表情说“先生，这么早呀？！”那声音很是和蔼可亲，保华的心才算定下。
宫保华点头笑了笑，也是礼数“老人家也早”。接着宫保华肚子咕噜了一声，又咽了一口。也难怪已经很长时间水米没打牙了，看着老者吃饼喝酒，他确实是有些羡慕。老者好似知他心中所想。走到道旁的一棵树下，盘腿席地而坐。向保华招了招手，从小五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糕饼作势递给了宫保华。保华赶上前去，也是盘腿席地而坐，在老者身边。接过糕饼说了声“谢谢。”拿起来便吃了下去，这时老者又从小六的口袋里面拿出了那个小酒壶递给了宫保华。宫保华本来从来不会喝人家喝过的酒壶，但是现在真的是渴呀，也没有办法，只得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只这一口不要紧，顿觉得该酒是辛辣无比，度数极高。他被呛的连连咳嗽。酒已喝过，宫保华把酒壶还给老者。
“老人家，你训得这些狗不错呀，这是怎么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