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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寅时，天将破晓，不同于往常，今天的小六因昨天听五哥从学堂托人带来的父亲消息，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熬到天明，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放入蒸锅，高温的蒸汽让他迷途，两颊通红；就像是被丢入炸锅，滚烫的沸油让他痛苦，头脑发晕。也不知到底是因为那则消息，还是熬了通宵。
小六昏昏沉沉地看着因没由来的泪模糊了的旭日，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一向作息规律的小六今天破例起了个大晚，奶奶因身体状况且对于六娃子的信任，完全没有管圈里的牛，直接去了家门前那一亩三分地的田里劳作。
反观圈里的牛，没有在往常应该开饭的时候吃草，错过饭点的焦虑不安让脾气十分火暴的老牛踹开了篱笆，自己跑了出去，而另一头性格温顺的牛被吓得呆站在牛圈角落，面对狠起来连同类都冲撞的疯牛，大气都不敢喘。
当小六醒来已接近晌午，冬日暖阳洒在田地上，明晃晃地让人心痒。但这束难得的阳光却照不进季纠的心，当季纠到牛圈前，发现牛圈的篱笆门残缺地挂在泥墙上，他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在他还心存侥幸，认为只是风吹雨打，导致篱笆门经不住而损坏。
但是人生又能有几个侥幸？当小六在牛圈的角落里看到了平日乖巧的小牛，却不见另一头老牛。小六的心登时沉到了谷底，他急忙用周围废弃的木板堵住，来防止仅剩的一只小牛出逃。慌乱的动作处处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安。
篱前杂乱的牛蹄印好像在嘲笑这个可怜的牧童。印记的混乱想让小六歇了找牛的心，人与牛脚印的交错让他的思绪杂乱无章。他觉得自己脸上眼泪纵横，但他却哭不出来，只有空洞的眼神和毫无生气惨白的脸，才让人品出一丝可怜的意味。
他飞也似地冲出牛圈。凛冽的风打在他的脸上，生疼。最后，可怜的小六无功而返，找不到那头走失的牛。
垂头丧气的季纠，看着早已步入古稀之年的奶奶依旧在田里劳动，心中不忍有一些酸涩。他痛苦的想：奶奶都这样了，家里都这样了！自己还弄丢了一头牛，自己连牛都管不好。那还谈什么功名利禄，谈什么未来呢？颓丧的小六，漫无目的地走在田间小路上，用濡湿的眼睛谴责着对他充满恶意的世界。
要是自己早点起就好了，要是自己不被那个消息扰乱心神，要是……可是，哪有那么多机会啊？
失去了一头牛，对这个家来说固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人总是积极向上的。小六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奶奶跟前和她说自己闯的祸，但是奶奶只是苦笑一声，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六娃呀，不要太自责，这只是一个小挫折，一个小小的疏忽大意，不会有关系的。向前看，看看你还可以做些什么。对了，不也还余下了一头小牛？你今天给它吃草了吗？没有的话，快点吧，这个点儿已经不早了，记得呀，早点回来，回家，吃饭。”
“奶奶……”季纠有些泣不成声的说道，眼泪夺眶而出，让他有些觉得害臊，于是埋在奶奶的怀里，默默地呜咽着，小声地说着，对不起。而奶奶轻拍着季纠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小六在下午牵着家里唯一的小牛，到经常去吃草的河边，带着一丝希冀，希望可以在那边找到那头离家的牛。可惜，命运没有眷恋他。不过，值得一提的就是，季纠在那天晚上吃到了久违的猪肉，而那几片猪肉，只是今天恰巧村长的儿子娶亲给每家每户都送了那么一小方猪肉。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次日，季纠惯例地早起，而他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快步走到牛圈去，看自家的牛还在不在。这一次的经历着实给他了一些不小的打击，但人总是在挫败中站起来。季纠也不例外。
清晨的温度低，脱离了被窝的温暖，季纠的脸很快就开始泛白。季纠哈出的气让他的脸在枯败的冬日里朦胧起来。随着太阳的升起，温度渐渐回暖，而村里的人们也开始了始终如一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动生活。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满足呢？应该是一种劳动和着收获的满足吧！季纠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