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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着急,已经没事了,你空了来转转就行。”
何朵的脑子早已嗡的炸开。上次父亲出事的切肤之痛似乎还在昨日,可怜的爸爸,怎么如此多灾多难!
何朵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的。半个多小时后,当她火急火燎地冲进病房时,看到的又是一张张围绕在病床边疲惫苦闷的脸。
又是一个熟悉的管子从父亲的下体穿出来,一直延伸到病床底下的尿壶里。那个好不容易站起来还没好全的父亲,又一次孱弱无助地的坍塌在病床里。
何胜军温柔地看了看女儿,慢慢眨了眨眼。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又似告诉了何朵一切,看的何朵泪眼婆娑,心如刀割。密密麻麻的绷带从上到下裹满他的胸膛,高高地堆叠起来,把他整个人像木乃伊般困在床上。浓厚的膏药味弥漫在病房里,猩红的皮肤从绷带的细缝处绽露出来,像个张大嘴巴哭泣的孩子,随着胸脯的一起一伏痛苦地抖动着。
“爸。”何朵想握住父亲的手,却发现连他的双手都裹满了绷带。
何胜军温柔地看着女儿,喉咙轻轻动了动。
“疼吗?”何朵泪如雨下。
何胜军嘴唇微微动了动,虽然没发出足够大的声音,但何朵看得出来,父亲的唇语是在说:“不疼。”
不疼,怎么会不疼?父亲连脖子上都擦着膏药裹着绷带,分明就是没办法大声说话,因为会撕扯到皮肤。
“爸什么时候受伤的?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何朵哽咽地问道。
许娇兰轻叹一声,哀切地说道:“两天了。前两天还不稳定,妈也没时间告诉你。”
“你们吃饭了吗?”何朵不敢再哭下去,她知道这样只会让父亲更伤心。
“还没。”许娇兰有气无力地说道。
“想吃啥?我去买。”何朵抹了把眼泪,大声说道。
明明哥哥也在,可何朵从他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照顾人的责任感。哥哥被母亲娇惯的太厉害了,以致于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只是和母亲一起木然地坐在床头,连一日三餐的事情都不曾关注。
何朵快速跑出去,买了几份热乎乎又饱腹的主食。生炒面、焖面、臊子面,还有给父亲的米汤。
八月时分,山里的小麦已经收割完毕。农民们需要重新翻土,把麦茬清理干净后,重新撒下新的种子。在何朵还很小的时候,村里人都是用牛拉犁翻地。一个人在后面用手扶着犁头,拿鞭子吆喝着前面的老牛。老牛摇着尾巴慢悠悠地来回前行,土地就在犁头的推进下一块块翻开了。等日头下山,天边泛出丝丝雀蓝的时候,一亩地也差不多犁好了。
到了二十一世纪初,村里已经有了半自动化的机械农具。机器以柴油为动力,农民只需手动把持着方向。一旦开动,机器就可以哒哒哒在地里跑起来。每台机器里都会被注入足够的水量,机器启动后水温逐渐升高。
烈日的炙烤、土地的灼热外加机械挥发出来的高温蒸汽,把那些辛勤穿梭在地里的农民熏晒的皮肤黑红,蒸闷的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