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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金水一早便借了厂里一个工人的电动车冒着寒风去给孙松转了800块钱,他总觉得500太少了,万一要是有点啥事肯定不够用,而且AH又那么远,坐车也要花钱。
就这样,刚到手的一千多块钱他也所剩无几了,好在这里管吃管住,最少他饿不着冻不着。
安安稳稳地在厂子里待了两个多月,一场大雪将年慢慢迎来了,李金水一直在纠结过年要不要回家,可不回家又能去哪呢?厂子腊月二十一就放假了,他已经在这儿待了三天了,再待下去,估计连留厂的保安也要走了,无奈李金水给表妹去了个电话,还没等他张嘴,表妹就问他要不要一起老回家,她正好要去买票可以帮他一起买了。
盛情难却(其实是无路可退)的李金水只能硬着头皮装可怜地答应了表妹,然后匆匆收拾行李,再次拎上那个帆布行李袋,倒高客倒公交倒到了火车站,找到表妹和表妹夫后踏上了春节返乡的绿皮车。
俳徊在自己家的大门前,李金水久久不敢迈进去,其实自己家的院子就一圈围墙,连门楼都没盖呢,父母为了供他上大学可谓是破尽家产吧,虽然有点夸张,但在小安村这种地方,能将他培养成大学生已经不错了。
背靠大山,开荒种地的地方,哪有什么经济可言,祖辈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得走过来的,父辈们好点,开始外出打工,或者自己经营点小买卖,李金水的父亲就是自己干,不过他干的活比较脏,就是开着一辆三码子车,拉了一个用钢皮裹着磁铁的桶状滚子,上面加了传送带,沿路边开着车拉着这个特殊的工具吸拾国道两边拉矿大车掉下来的精粉(也就是铁矿细粉),常常弄得自己一脸黑,鼻子孔里都是黑乎乎的,有时候回来就只剩两个眼睛和一张嘴巴还能看得见。
李金水也知道父亲辛苦,所以他才一直想着出去闯个明堂,改善一下家里的环境,谁知学费花了,不仅啥事没干,年底还了表妹夫赎他的钱,身上也没剩下几块。
站在门外看着停在院里的三码子,李金水知道父亲在家,母亲虽然唠叨但还好应付,可父亲不一样,弄不好还得挨打。
“在这儿站着干啥?回来了就进去吧。”身后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李金水狠狠地吓了一跳,他急忙回身,看见父亲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里拎着一大袋豆腐和一大块儿猪肉。
父亲没理他径直进了院子,李金水犹豫半天也只好跟着进去了。母亲见其回来,握着他手什么都没说就先哭上了,这让李金水措手不及,连安慰的话他都不知道咋说。
“我们都以为你今年不回来过年了。”父亲坐到那张自制的沙发上点了支烟悠悠地道:“你不上学的事儿家里谁都不知道,我们也没跟任何人说,不过你既然不上了,那你想好后面咋打算了吗?”
李金水本来以为父亲会劈头盖脸的骂自己一顿,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打自己一顿,万万没想到,父亲来了这么一出,这反而让李金水知道该怎么接招了,一时语塞就没说话。
父亲见他不吱声便接着道:“从小你在亲戚里算是学习好的,大家嘴里都把你夸得五颜六色的,可谁知道你背地里都干了点啥啊?我们现在也不指着你给我争们什么气,可最少你能自己给自己争点气吧?家里就这点能耐,我也没啥钱再贴给你了,你也看见了,房子要盖,将来你娶媳妇得用,这也需要钱,所以后面咋弄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李金水知道父亲这是放弃自己了,这种气可远比打他骂他要严重的多,但现在他能说什么,一切都自己作出来的,父亲的决定他毫无反驳之言。
母亲抹了抹泪说:“听你表妹说你钱都赔光了,这段时间咋过的?也不给我们来个电话,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实在不行你回来吧,好歹家里有吃有喝,饿不着你。”
“妈,我在外面有工作呢,我也饿不着我自己。”李金水撒谎不打草稿地想要让父母放心,可父亲根本就不信他那套说辞。
“过年你拿回来多少钱?”父亲看着前面墙上的年画问道。
李金水一下又被问得无言以对,他只好沉默不语地盯着水泥地面,面前的火炉子上水壶快开了,壶盖儿一蹦一蹦的。
“人家后院的丑女在WF纺织厂干了一年,昨天回来给她妈交了八千多块钱,前院的大飞在BJ干保安回来也带了有一万块钱,你这半年没一万总得有个三千两千的吧?”父亲将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
“你还说这些干啥,他表妹把情况都跟咱们交代过了,你又何必这么揪着不放啊?”母亲埋怨了父亲几句,扭头看着李金水说:“金水,你爸也没别的意思,我们并不是给你要钱,只是你学不上了,也没个正经工作,我们只是担心而已。”
“我知道,妈。”李金水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向来他都是理直气壮的,这一次他真的理亏了,何况如果再次出门,他还得伸手朝家里拿钱,如果现在不认个输,可能年后真走不了了。
“行了,估计你也饿了,我去给你煮点面条吃,你先收拾收拾洗把脸吧。”母亲站起来转身去了厨房。
李金水拎着那个帆布行李袋走向自己那间小隔间里,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当年父亲盖这排七间大房时打了两个隔断,其中一间就是留给他的。
坐在这狭小的房间,看着院子里父亲那辆黑乎乎的三码子,李金水默默地流了两滴眼泪,不过很快他的眼泪就被突然进院儿的人给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