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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文河上的工厂正冒着黑烟，曼诺森林鸟儿缓缓煽动翅膀飞向广阔的天空。
加斯被机器的轰鸣声吵醒，巨大的齿轮咔咔作响，工友们的脚步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他非常不情愿的从死硬的水泥地板上缓慢的扭着酸痛的腰懒散地爬起。一整夜的工作让他累坏了，加斯只想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能让他再躺一会儿。
正当他揉着惺忪睡眼走向车间大门的时候主任大声呵斥：
“好小子！是不是又想逃工？”
“这是你这个月第三次了！”
“你个小混蛋，是没受够鞭子的滋味吗？”
曼托是第13号车间的主任，也是大老板最好的助手，这个又矮又胖脸上满是皱纹的中年人喜欢穿着一件羊毛衬衫，他每次在看到加斯试图休息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没有，先生。”
“昨晚到我夜班，我转着机器干了三个小时，真的太累了。”
他在为自己辩解。但是从曼托脸上明显没有看出要放过他的意思，两根粗粗的眉毛皱了起来。
“是吗，小鬼？既然你那么累那就再干三个小时好了。”
“你要是不干，我会跟大老板好好商量的。”
这声音真的可恶极了，充满了嘲讽和挑衅。
“主任，这孩子真的很累了，我昨晚一直看着他干的。”
一位慈祥的老工人正帮加斯争取休息的时间。这位老工人在车间里待的时间最长，可能已经有十多二十年了，大家都很尊敬他，可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于是大家给他起了个尊称，叫“老维塔夫”，是老好人的意思，因为这放在这个人身上非常贴切。
“维塔夫，你要知道这机器一刻都不能停不然大老板要炒我鱿鱼的！他不做，难道你来做吗？”
他用时而快时而慢的语气说着，使得空气中充满了不安。
“我来做吧，让着孩子休息一会儿。”
一名高大魁梧的年轻人说着。
“你不会拒绝的吧？”
“太谢谢你了，德克！”
加斯开心的说道。
“但是……”
曼托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德克将整个身体挡在了他的前面用一种锐利的目光死死咬住他换散的双眼不放。
“那好吧。”
他回头丢下不屑走了。
这样的事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了。
加斯终于摆脱了这个烦人的魔鬼，他要到工厂外面去找一棵大树好好的睡上一觉，这样他就可以在梦里听见鸟儿自由歌唱了。
在工厂外他找到了一棵大橡树，这颗像树的根深深的扎入大地，牢固的镶嵌在那里。11月叶子已经落完了，地上被铺的十分松软。他惬意地靠在大树上。
他是一个，14岁那年跟着父亲来到这里工作，本想学个手艺赚点钱回到家乡也开一个小作坊，但天不随人愿，父亲因为积劳成疾在两年前就离开了他。连中学都没有读完的他为父亲写了碑文将他安葬在达文河以东大平原上的一个角落，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死亡还不收费。
他从怀中轻轻托出一本书，它有着很漂亮的红色封面，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有几页也已经被翻烂，但加斯视若珍宝，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有时间他就会翻看。
早晨的阳光是温和的，它将加斯的影子映照在书本上，他用泛白的手指指着每一个字：
“一个人就应该是这样：当他回首往事时……”
“叮咚，叮咚……”
正当他读的起兴时上班的铃声响了。
“保尔，我多么希望能像你那样……”
望着远方缓缓流动的达文河，他的内心也开始澎湃，他想逃离这里，可是离开之后又能去哪呢？
他悲愤地跑回了工厂，工友们已经在等他了。
“你这小鬼，又拖了十分钟，没有你这机子谁会开呀？”
老维塔夫埋怨说。
“抱歉，我马上就去开机。”
车间里的人其实都很照顾他，他父亲是个忠厚的人，而且加斯也是个勤奋的孩子，能帮上的忙他绝不会推辞。
他大跨步的走进燃煤房，熟练地挥动钢铲，没一会儿三四辆小推车便被装满。几名工友也很快跑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置，大家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