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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就在离母亲家不远的街上,和人民医院大门对面,周围相隔不远的地方开着三家药店。
太阳直射的光照在水泥路面上反射着刺眼的亮光。街上人来人往,到人民医院看病的或者看病人的汽车总是排着长队,一直排到十字路口那边。停着的电动自行车把街道两边人行道都塞满了。
曾卫国一直在可以刷社保卡的仁和药店买药。
“买什么药?”带着口罩和眼镜的店员问。
“丹参滴丸。”
“以前开过吗?”
“没有。”
“那不行,你先到医院开,吃过以后才能买。”
“你店里不是有医生吗?开一下不是一样吗?”曾卫国知道自己单位的同事每天花一个小时在药店帮忙开药方,一个小时能赚两百块。
“不行,社保要扣我们钱的。”
“那买银杏叶吧。”曾卫国说,“再买一瓶B1,B6,B12,甲钴胺有吗?”
“有。B1,B6,B12每样一瓶吗?”
“嗯。”
女店员在电脑上操作,一个年轻的男店员把药找出来放到电脑旁边的桌子上。
曾卫国用绑在支付宝里面的电子社保卡二维码对着支付镜头刷了一下,只听滴的一声完成了支付。
电脑打出一张结算清单,上面有药物的名单和价格、历年累计的社保资金余额和当年的社保资金余额。
曾卫国一年有柒千块钱的药费可以支付,没有用完的钱都归到历年累计账户。以前历年账户有五万多。自从温尔雅患癌以来,通过家庭互助把历年账户的钱都花光了。现在还余三千多。
曾卫国给妹发了一个微信:给老妈买点丹参滴丸。
母亲的社保卡在妹的手上。
妹回道:知道了。
“每样都吃两片,一天三次,”曾卫国把药交给母亲,“怕麻烦的话,一次三片,上午一次,晚上一次。”
“哦。”
转身对老大,“你看着点,提醒妈别忘了。”
“药吃多了没好处。”卫军说,“老娘吃的药太多了。”
“维生素没反应,有好处没坏处。”
“你来一下。”卫军把卫国叫到后面的房间。
房间靠卫生间的墙面放着冰箱和带着三面长镜子的壁橱,对面,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两个大箱子,箱子边上、箱子上面,靠厨房的墙面上的架子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纸箱子,米袋子,装着食用油的塑料瓶子,晚辈春节送给老妈的各种水果、营养品和糕点。
老大搬了一个凳子放在只够一个人转身的地方,踩着凳子去拿卫生间上面凹进去的放在箱子上面的脸盆和样式不同的塑料罐子,“房子漏水啦!”
老大说着,一面把接满水的脸盆递给曾卫国,“小心点,把水倒马桶里。”
天花板上,画着一圈像小时尿床的时候画在床单上的地图一样的水渍印子,两块水泥板的接壤出,还滴答滴答地滴着水,水滴打在接水的容器内,发出叮咚叮咚的像音乐一样的好听的声响。
“和楼上的说过了吗?”曾卫国抬头看着,问。
“说过了。”
楼上住的是已经去世了的离休干部的儿子。
这个破房子,有多少年了?四十年?老爸去世也已经快十五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曾卫国突然想起来过去的美好甜蜜的时光,他的婚礼是在这个刚盖好的屋子里举行的,那时候楼下还没有人住,借用了楼下的空房子。厨子是人民医院退休的厨师,在卫生学校食堂上班。
和妻子住在母亲现在住的房间里,水泥地面铺着廉价的塑料地毯(现在还在用呢),理想在附近的幼儿园上学,理想想喝装在塑料管子里的劣质橘子汁赖在小店门口不肯走,曾卫国用脚踢理想的屁股。老师从幼儿园的大门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看着理想委屈的哇哇的哭声
,曾卫国立刻就后悔了。
一大家子坐在厨房里从东北带回来的水曲柳做的桌子前吃饭,母亲忙着炒菜,满满一桌子的菜。因为人多太挤,曾卫国总是缩着肩膀坐的离桌子一尺的地方,三下两除二地吃完了饭把位置让出来。
老大站在妹、妹夫后面夹菜,母亲最后一个坐在曾卫国坐过的地方,一个人吃大家剩下的菜……
“嗨!嗨!”老大在叫,“小心点。”
“哦。”曾卫国叹一口气。
水倒完了。老大又把空地容器排好。叮咚的水滴声改成了嗒嗒声。
中午饭还没有吃。
“妈,想吃什么?”曾卫国问。
“吃面吧,面省事一点。”母亲说。
煤气灶一个灶头坏了,另外一个也不怎么好用。打一下松手就灭了,要打着火按一会,慢慢再松手。
高压锅也漏气,母亲换一个密封圈也还是漏,于是就在里面缠绕一圈布条。
曾卫国做好了面条,在母亲吃饭时候,在MDD下单买了两百块钱的煤气灶,一百二十块钱的智能压力锅。
这时候筱雨发来了一条信息:你在哪?
“在妈家。”
筱雨:难受!
“怎么了?”
筱雨: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