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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完后,站在小发廊的镜子前,我看到了两件事物。一是光头的自己,充满喜感,又像劳改的犯人,略显猥琐。我以前从未剪过光头,这是因为缺乏勇气。但我现在尽是勇气,心里也就没了负担。我看着自己的脑袋,暗自感叹自己的脑袋原来长这副模样,甚至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触。我脑袋挺有特点,从前面看很圆,挺好看。但从侧面看我就不满意了,因为后脑勺是平的,是小时候母亲和外婆特意让我平睡出来的,她们认为平的后脑勺代表了家教之严苛,也哄骗我说这是聪明的象征。殊不知此后脑勺是我的后脑勺,而不是她们的后脑勺,这让我颇为不爽,好像旧时候的女孩被强迫裹了小脚,都是为了别人的审美而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形体,甚至言重者以为是畸形的。我也愤慨,为什么中山先生只倡导解放妇女双脚而不倡导解放少年之后脑勺?可惜可惜。另外一个,是在发廊的里屋。我能从镜子里看到,还有若干个成熟的大姐坐在角落里以一种猫头鹰捕食田鼠的目光注视着我的。我是灵敏的,一瞬间就想起了刚到广西见到的那个满是小粉灯的旅店,于是四下观察,才发现这发廊里也挂满了拇指大小的霓虹灯泡,只是因为是白天,所以没有点亮,我也就无从得知它们是否也是粉色。我一个机灵,暗叹一声无奈囊中羞涩,只能匆匆告别发廊,但也默默记下了该发廊的具体位置。只能期待山水有相逢,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大抵如此。
我从小发廊里出来,一阵强而有劲的夏风刮过我的头顶,我感觉一阵说不出的舒适,好像从前都忽略了头皮的感受。但不好的是太阳又辣又毒,直挂在我的头顶炙烤着。头皮就有些疼痛,我就只能从包里翻出一张用过的草稿纸来盖在头顶,不然整颗头都得烧起来不可。
我走到一个没有地名的地方,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字路口旁,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因为正是夏天准备向秋天过渡的缘故,这个硕大的梧桐树的树叶也正处于青葱的绿色和黄褐色之间。树上一定有不少的虫子,我站在路口一边遮着阳一边往大树上看,这让我有一种树上有人蹲着往下看我的错觉,但我立马发现了那只是错觉。这树上一定是有不少的虫子,我继续心想,因为我发现树叶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白色的虫卵,在虫卵的间隙间还有许多孔洞,那是虫子啃食树叶留下的痕迹,阳光从上往下照,就在树的阴影中出现了许多颗粒大小的光斑。风一吹,树叶就摇动,地上的光斑也就随之晃动,所以那一块地方也就时明时暗了。
高大的梧桐树依靠着一座灰色的人行立交桥,我站在桥下,眼睛从地面的阴影和梧桐树上移开,把它重新安放在过往的行人之上。跟随者一个背影时尚的年轻姑娘,我的目光从立交桥上往前移动,直到一个巨大的黑底红字招牌才止住了眼神的脚步。
“汉庭大酒店”
这几个汉字我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到过。我也没再多想,就朝那里走了过去。一进门,空气瞬间凉了下来,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但黑色的地砖却擦的锃亮。我俯下身子趴在地上,仔细的观察黑色的地砖,发现它身上还有许多消毒水的泡沫,一看就是刚打扫过的,我心想,然后又发现它其实并非全是黑色,而是有五彩的亮着光的小点密布其中。嗯,好像宇宙的模样,我自己跟自己说。这个时候,我从黑色的地板里听到有声音传来,就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辨认,是人走路的声音。我就爬起身来,找寻着那个声音而去。在经过了一个全部镶嵌着同款黑色瓷砖的走廊以后,我发现有一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着的,从房间里还不时地传出拖把拖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