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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应该会在这里遇见她,我故意低着头,生怕被发现,然而,她还是发现了我,或者她早已发现了我,她率先叫出了我的名字。她应该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朋友,所以最先叫出我的名字,而我,也回叫了她。我的回叫带了一个问号?我知道是她,但又觉得不可思议,我想她一定也知道我是故意加了这个页面的语气,于是我们就在这样的搭话中见面了。
见面不过是简单的寒暄,不过这种气氛很奇怪,简单的背后是不简单,是复杂的内心活动,也许她想法简单,是我想复杂了,我把十多年来的一些片段在我脑海里浮现闪烁了一番,也把那些曾经想过的话语过了一遍,总之,已经来不及了。我说,你吃饭了吗,她说,肯定吃了吗,我没吃饭怎么能给你服务呐?这是多么释然的话,释然,乐观,开玩笑似的,我无言以对,我顿时慌乱了节奏,端着餐盘就要往人少的方向去。这是在周末,我去的那一边是没有人的,大家都集中在一侧,也方便食堂清扫。她说,你去这边……那边有个美女,你去那里坐吧。她虽然戴着口罩,但我看她的眼神大概也能知道她嘴唇是指向那边的,我说,那我过去吃饭了。这真是一句废话,一点也没有含金量,倒是她说的那句话,仿佛话里有话,我太笨拙了,笨拙得枯燥无味。我端着餐盘赶紧落荒而逃,我绕过了她说的那个美女旁的座位。我内心深处的认知告诉我,我不能去做那个座位,如果我坐在那里,仿佛就是一种挑衅,是一种背叛,我当然不能这么做。好像也不是,我必须找一个没有人坐的位置,而且是比较偏僻的,所以我绕过去之后,又走了一会,寻了一个靠墙的空桌位坐了下来。我也假装若无其事,心安理得地取下口罩,放下手机,品味美食。吃了没几口,她出现了我的眼前。如果说刚才的遇见是一种上天的安排,那现在的遇见一定是内心的驱使。
她应该是十年前的样子,她的发型,她的身影,她走路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分贝,她的口罩一直戴着,我取下了口罩,暴露出了我的嘴脸,我的神情,仿佛也暴露了我那狼狈不堪的岁月。如果戴上口罩我一定会从容很多。她一定是微笑着的,而我也是略带微笑,略带一种理解自己和她人的微笑,略带一点假笑的微笑。她说,你吃这么点?我说,我最近长胖了,所以要少吃点。这些都是废话,但是没有这两句废话,我们的话怎么说得下去,这就是废话存在的意义,这些废话一点含金量都没有,但是她告诉我一个事实,如果要跟一个人说话,也并非那么困难,你可以从一句废话着手,如你好呀,好久不见,真的是你,在干嘛,去哪里等等,说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说出来。尽管如此,我还是努力在重构我的语言逻辑。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家老二几岁了?我心里一惊,她连这个信息都捕捉到了,几岁了?我回答说快两岁了,我也回问了她,你们家呢,她说老二个已经五岁了。我内心不禁一惊,这里面包含着一个重要的时间信息,有包含着一个重要的生活信息,时间是不可逆转的,生活是不可替换的。我顺着这个逻辑,我总结性地说出一句话,我们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吧。她说,差不多了。
她问了我最近几年,我大概讲述了我最近几年的情况。
我问她什么时候下班,下班后去哪里,怎么回去,她说等你们吃完我们就下班了,她住在县城里,下了班坐车回去。我没有多问,你究竟是自己开车还是坐公司的车,朋友的车。她以为我是来开会,问我是不是这两天来的,我说我是来会审一个公司的项目,来了好几天了。她说你怎么今天才来,我怎么没有看到你,我说我是昨天,今天中午才来这里吃饭。她说,哦。接着我傻乎乎的冒出了一句,我说,好像有一天,我看到你了,她说,你看到我,怎么不喊我。我当时隔得有点远,自然是不能喊她的,而我也缺乏那种勇气,去叫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名字,我冷静的说,当时我不敢确信,人又多隔得远。她好像责备似的说了我一句,应该是说我没有意思的意思吧。我想我不能多问了,再问下去,再聊下去就没完没了,很多话也不是我该说的了,所以我尽量克制自己。她说你慢慢吃,我要去忙了。我说好的。我真是没有一句含金量的话,我想就这么地了吧。我还能说什么,她走了,我继续吃着餐盘里的菜,我咀嚼着,议细嚼慢咽着,像这一盘菜,放在往常,我三五分钟就能结束,今天我超出了往常的时间。好像周围都是她的眼线,窥视着我,所以我更要气定神闲地享受着,不能让她看出我的慌乱,内心里的那一点波澜。我慌乱了么,没有,我很平常地咀嚼着。咀嚼的已经不是餐盘里的菜肴,可能是我那段随着滔滔河水远去的夹杂着不成熟的曾经,是这些年来东奔西走与柴米油盐的生活,是我该如何面对看似失望却又觉得充满希望的未来。我认真的咀嚼着,但我也像贼一样时不时抬起头,朝打饭菜的地方看去,然而她已经不出现在那里了,我想我肯定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她来,不过她确定已经没在那个岗位了,应该是进了厨房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