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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升到了当头顶,坎梁下的阴凉地儿也越来越少。燕燕带的草帽感觉也有点儿份量了,压着头皮缝隙里渗出了汗。临近中午,队长在山头上挥手喊叫着放工,只听得铁锨相互碰撞着。腿蹲麻了的人扶着墙慢慢的挪动步伐,放着几把铁锨的架子车后面围了两三个人推着车子上坡。老九和存柱扛着铁锨并肩走在后面,笑呵呵地说:“没干啥活叫太阳把人晒乏了。腰上懒油都下来了,空架子车都得几个人掀上。再要是各自家里的一车麦子,你看不得撅起沟子卯足了劲儿往上拉。”
前面坡上,秀英大声吆喝着:“谁家三轮车下午看戏去呢?让我们几个女人搭个顺路车看热闹走。”不知上面谁回应了一声说:“走!我就爱拉女人家看戏,我野子也不麻。你们几个人到戏场里一人请我吃个雪糕就能成了!”惹得后面的几个女人哈哈哈的笑起来了,秀英抬高了嗓门笑道:“那是个谁?还说野子不麻?我看那脸蛋子比沟蛋子上皮还厚!”随着几句玩笑话,回家的人们又来了精神。燕燕无精打采地跟着人群,想着猫吖早上赶集时安顿的活。回家还要跟着王家奶奶把剩下的花椒摘完。前几年刚搬过新窑这边,猫吖育种出来的几时棵花椒苗,她和存生在场边上、院落周围的坎硷上,凡是能栽的犄角旮旯都栽上了花椒树。今年花椒丰收了,个个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花椒。昨天摘花椒被刺扎的手还烧乎乎的疼痒,渗进手指头缝里黑乎乎的花椒油怎么洗也洗不掉,凑近鼻子还有一股刺鼻的麻味儿。想起今天又得摘花椒,燕燕不由得泛起愁来,火辣辣的太阳晒的路面一片橙黄,翻耕过的二茬地等着下一场雨再磨平,犁沟里拳头大的土疙瘩呲牙咧嘴的裸露在地面上。燕燕看着眼前的山沟沟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她打小就梦想着走出这一道道山梁去城市里生活,完全和这片土地脱离关系。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家里的耕地一多,父母一边卖菜养家,他们三个也就早早成了家里的劳力。每年十几亩的麦子,猫吖舍不得掏钱请麦客子,时常带着他们三个连夜收割。割到地头最后一把麦子,下镰的时候燕燕恨不得把麦杆连根拔出来。如今,她终于要进城读书去了,或许将来真的会住进楼房里,和这片黄土地没有多少瓜葛。可是她一想到这些庄稼地,脑海里浮现出累得直不起腰身的父亲,夜里腿困的没处安放翻来复去呻吟的母亲,还有那一双金莲脚支撑着庞大身躯的奶奶,年迈的她经常喊叫浑身疼,不时的需要个人按压脊背……唉!怎么可能完全和这片土地划清界线?不管身在何处,这片黄土地和家里人永远都是最深的牵挂。燕燕紧咬嘴唇,她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挣很多很多钱,割麦子叫麦客子收割,犁耕地叫拖拉机来干。猫吖不是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社会钱就是天王老爷”。只要有钱了,父母也不会那么劳苦的奔波了。燕燕在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美好的画面,她越想越亢奋,似乎有一股激流涌过全身,脚底下也轻快不已,她长吸一口气,把铁锨换了另一边的肩膀扛好,迈开了轻盈的步伐朝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