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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锭一家准备了丰盛的礼当来猫吖家里相看。多半天的相处下来,四锭一家对小燕相当的满意,贾小军更是二话不说,小眼睛高兴地眯成一条线。临走时,贾小军留下一句话:“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这辈子非小燕不娶”。送走四锭一家后,猫吖把一家人叫在一起商量。他们对贾小军也算是看得过眼,小燕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哭诉起来:“你们把我叫回来是不是就给我随便找个婆家把我打发了算了,我有那么惹人讨厌吗?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打工,挣三百给家里存一百,挣五百汇三百,我也没有亏欠你们。我又不是个东西,你们想放到哪里就放到哪里!我才十八你们就着急的把我打发了,害怕我没人要还是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我姐姐都不着急我着急啥呢?我就一句话,你们谁看中了谁跟去,反正我不愿意!条件再好我也不跟去,谁爱钱谁嫁去”。小燕醒着鼻涕抹着眼泪,猫吖和燕燕都被惹得想起了心里的心酸事,也跟着一起擦起了眼泪。燕燕更是躲在墙角热泪盈眶,她想起自己比小燕大一岁,小燕不找对象多半是因为她挡在前面。而她现在的处境却是如此不堪。找对象把自己出嫁了吧,她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嫁到农村里像父母一辈那样背着日头种庄稼,生娃养活一家老小。可她曾经,包括现在那么努力的读书,不就是为了不走父母的老路吗?说是多念了几年书吧,又没个用武之地,连累一家人为她付出受牵连。模糊的视线里,燕燕环视了一周,眼前的人她都有所亏欠。奶奶曾多少次把她攒的不多的钱偷偷塞给她;父母为了她背着面和油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为了那个铁饭碗,不知道父母吵闹了多少回,妈妈流了多少眼泪。她给猫吖拨开头顶的发丝拔下来的白头发肯定都是为她煎熬来的;还有,爸爸经常蹲在门槛边低头唉声叹气的无奈和哀怨,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不断地吐唾沫星子,不停地挠抠头不是因为头痒痒,这些都是他想排遣内心的压抑,他不能像女人一样哭嚎出来,那是唯一可以发泄的方式。燕燕越想越憋屈,感觉自己倒像个多余的罪人,连累的一家人不得安宁,她索性张大嘴巴哇哇大哭起来,哭声中她在不断地责问命运,为什么要她考上中专?为什么让她承受如此不公的命运?为什么让她知道那么多,不接受现实,却无法活在想象中?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她到底该怎么办?……燕燕的哭声盖过了小燕和猫吖,猫吖泣搐了几声突然破涕为笑说:“看咱们娘母三个啥,都一个个嚎啥呢!都是这个小燕,惹得我们都跟上嚎开了。叫人站窑顶里听见还以为咋了呢?就这么个事情么,小燕不愿意了就算了么,谁还爱着你非嫁不可,我们两个你们谁都不逼。明儿个给你舅舅把话稍到,就说小燕还想耍几年再说对象。把仁礼待道的事做好,不要叫人觉得咱们狗肉不上台板。以后就再没有人给你两个着手操心婆家的事了。小燕你可想清楚,拉弓可没有回头箭,过了这个村再没有这个店,四锭家那算的上好家庭很!没了你娃在外头还有看上的人咧?”所有的视线都转向了小燕,小燕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踩踏着地上噔噔噔地响,她甩起手大声喊:“妈——没有,我到哪哒谈去呢?我们厂里都是女人,男人都是有家有舍的,不信你问我翠花姐姐去”,燕燕也止住了哭声,苦笑着接过小燕的话茬打趣道:“你们姓朱的那个同学叫个朱啥啥来着?你是不是惦记那个娃娃呢?就是以前给你写情书的那个,现在也当了老师了”,小燕咬紧嘴唇指着燕燕哭笑不得地骂:“你胡说啥呢,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小燕和燕燕又开始绊起嘴来,刚才的苦楚似乎消失殆尽了。存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掺合,他觉得猫吖的话就代表了他的心声,毕竟娘母子之间有啥事好沟通。他“咳”了一声说道:“好了,小燕不愿意还好,说心里话,我还舍不得把我娃这么早给人给,你看着等不到明儿个咱们捎话卫琴两口子就来打问来了,不信你们等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