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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住在大柳树旁边的新民出了事。在王山上割麦子时突然一头栽倒在地里,救护车还没拉到城里人就咽气了,又拉回了家。猫吖和存生闻讯也赶了出来,猫吖吓得腿不由自主地抖动,一口馍馍憋在嘴里不知道怎么嚼咽下去。她嘴里咕囊着:“明明昨天还在一起说说笑笑在集上卖菜的一个人,为了点摆菜的地方,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怎么今儿个说没有就没有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新民的猝死像一个棒槌敲打在猫吖的脑袋上,让她对生命又有了新的领悟,当天中午她就斩钉截铁地大发感慨说:“他妈的!人这一辈子图了个啥啥?你看新民两口子颇实的顶了啥用啥?贩菜贩瓜倒腾煤炭,还开了个商店,八头子来钱着呢,到头来眼睛一闭啥都不是他的,不知道给谁攒仓着呢。人他妈的,活着为这为那劳碌奔波,死求了连一口馍馍都带不到棺材里。白滴呀白滴!眼前头路黑哒模糊,说不定啥时候阎王爷就来请来了!最近白天跟集晚上连夜割麦子,今儿个听见新民这么个事,我一下子没有气力做活了。他妈的!说不定栽倒也起不来了呢!”
存生偏过头瞪了猫吖一眼骂道:“嘴颠上胡说呢!做不动了就去西站上拉几个麦客子来把塬面上的稠麦子割了算了。陕北的麦子也刚收罢了,赶场的麦客子也好叫。硬叫钱声唤再不叫人声唤了”。
存生当即开着三轮车领着颜龙到西站拉回来了三个从陕北一路赶场过来的麦客子。西站是麦客子揽活的聚集点,挂着镰刀的麦客子三五个一堆坐在西站外面阴凉处等着。存生把车停好让颜龙看着车,还没等他走近,揽活的人已经围到了他身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个四十岁的男人和一个十七八的年轻小伙子坐上了存生的三轮车。存生一边和他们搭话,刻意挺直了腰杆在前面带路,这是他第二次以“老地主”的身份花钱叫人割麦子,脚底下有点飘飘然。脑海里不禁想起他年轻的时候为了混一口饱饭,挣几个糊口钱,和猫吖两个人挥舞着镰刀给旁人当麦客子的情景。于是他又转了个弯来到菜市场称了二斤五花肉。谁家光阴过得好走远路给人下苦力呢?看那个年轻小伙子娃晒得成包文拯了都快,钱虽然少说了些,给人家吃好喝好权当弥补了少下来的钱,不能亏了下苦的人。
三个麦客子挥汗如雨割塬面上麦子的同时,颜龙跟着麦客子把捆好的麦捆摞成垛。别说摞麦垛还需要些手艺,颜龙摞得麦垛结实透气风雨还吹不倒,外观看着像一座草房子一样美观,过路的庄里人看见都要把颜龙夸赞几句。猫吖两口子像狗撵兔一样也撅起屁股挥舞着镰刀割峁上的麦子。想起又要出去一笔账,猫吖心里禁不住又一咯噔。话虽那样一说,毕竟人还活得好好的,眼不闭就得为钱财日子奔波,一天背着星星起早贪黑挣几个钱不容易,想起要拱手给人心里总是不得劲。她又有点后悔让存生叫麦客子了。转念又想,话出去的话拨出去的水还有啥办法呢,还不如加把劲自己多割点,给麦客子就能少给点。于是她抓了一大把麦子,镰刀一挥过麦子吓得齐茬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