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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柱媳妇愤愤地说:“你那个大连工字旱烟抽上都不过瘾还纸烟呢?”
存生起身笑着说道:“我一天都得将近一盒烟吃,燕燕她妈有时骂得不行了,硬逼着吃麻子当烟。我心里话,那能一样嘛?嘴上吃着呢,心里像猴娃子钻肚子里了一样,屁风瘙痒那个难受劲儿!”
存生的话惹得地上的人都笑了,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没有人觉得炕上还有个垂死的人而必须要将气氛变得阴沉,才能显示出后辈儿孙对老者的尊敬。王家奶奶整整86岁了,在农村里,八十以上的老人殁了都是按红事的规则办的,席面上不但有酒,阴阳吹鼓手必不可少,有能力的人家还请一班戏子匠吹拉弹唱烘托气氛。近几年更是兴起了点唱,只要出十块可以任点一首曲子,基本上都是现时的流行曲,凑乐班的一般人也是无所不能,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他们不会唱出来的。庄户里帮忙的人有里面总是有几个能说会道起头的,专门撮合着女婿侄儿子点唱给亡灵尽孝心。整个丧事上按照固有的流程该念经的念经,哭丧的哭丧,吹鼓手休息喝茶的空档,戏乐班子又吹拉弹唱吼起了秦腔。场面在执事人的经管下,杂乱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猫吖挽起袖子说是要给大家准备茶饭,两个媳妇子连忙跟着猫吖进了厨房帮忙。趁着全家老少都在,存柱和存生商量起了王家奶奶的后事。存生原本就和猫吖商量好,不为了扬名声花钱请戏乐班子,胜利和顺利提出来,王家奶奶一辈子是个爱热闹的人,全全焕焕又活了个八十六岁,这一大家子也算是四世同堂,理应风风光光的把老人抬埋好。存生听老大一家都有这个意思,脑海里想起猫吖给他说的,“咱们两个说哈的不算,老大家那一家都是些能怂够够,不信你看着,商量事的时候或许还要请呢。我把他们看得透透的。人活着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了影行,死了那才得能扬牌哩。咱们再不好,你妈做不动的时候,粗茶淡饭罢,总没有叫你妈把肚子饿哈。你把我的话记着,老大家不但把名扬了,算账的时候钱还要对半掏呢。”
没等存生张口说话,存柱爷三个又开始商量着买啥酒啥烟,胜利顺利在城里认识的人多,能便宜点拿来烟酒,自然就揽了过来。存生自觉他爷几个专顾着商量去了,全然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又有玉兰在一旁帮着出主意提建议,他心里有点气却强压住火不做声。
吃饭的时候,雪霞笑着问颜龙说:“颜龙,奶奶把你最牵心,把她的老梗都给你了,你打开看有多少了吗?看够给你娶媳妇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颜龙,颜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颜龙掏出手绢,轻轻地揭开外层,里面还包着一层手绢,露出半折的红皮,颜龙数了一下说:“总共还有380块。”芳芳笑着说:“这是奶奶的心意,你可要好好保存着给你将来娶媳妇儿。”翠儿接着话茬笑着说:“颜龙人家考个好大学,出来有个好工作,那好女子不要彩礼都上赶子当媳妇呢。就是嘛颜龙,你可要好好给咱们考呢。”猫吖接过来笑着说:“咱们那娃娃还不是混着吃馍馍着呢,好大学的厕所门在哪,估计都寻不见。还媳妇呢!不知道猪给下下课没有。”大家七嘴八舌地拿颜龙当话题说笑,颜龙羞得脖廊和脸上的颜色和额头的青春痘一样红,坐在燕燕旁边不停地揉搓着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