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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带着使命背着行囊离开了白家洼,坐上了驶向兰州的列车。小燕提前给家里打过招呼,叫燕燕人来就行了,不要背洋芋。她不知道,家里也没有多少洋芋了,剩余的一袋子还要当作子种呢。啥都不给小燕带点,猫吖又于心不忍,尽管家里剩了那么多馍馍,两个人个把个月都吃不完。她还是前一天晚上醒发了一疙瘩面,炸了十几个油饼让燕燕带上去。
燕燕搭上塬上的最后一班班车下了城,还是坐那趟晚上的火车。简单地说了声“爸爸,妈,那我走了哦”,燕燕怀着说不出的沉重踏进了车厢。班车一路鸣着汽笛行驶,她望向窗外熟悉的绿油油的田野,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无法真切的形容自己杂乱的情愫,说不出到底为何泪流不止。她像一只被圈禁太久的麻雀,终于可以自由翱翔的时候,又陷入了迷茫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里。直到离开贾洼坡头,直到平凉城的高楼映入眼帘,她才从迷乱的情绪里平复过来。她深深了呼了一口气,开始盘算怎么走到火车站,怎么打发上车前的几个小时的时间。
存生两口子送走了燕燕,身心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全身乏困,走起路来腿上使不上劲儿。猫吖进门就一屁股蹲在台阶上,扬起下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他妈的,以前穷苦的时候,眼巴巴地盼着娃娃长大。这没成想,大了还不剩碎着时候的日子好过。碎着时候吃饱穿暖再不操心啥。大了一个个给安顿不到地方上更煎熬,看啥时候是个头呢!”存生拿了两把锄头从草窑里出来,说:“啥时候是个头?啥时候都不是个头。像妈一样眼睛一闭才是个头。我说你这个人,啥程度都是个操心的命。人眼前头路都黑哒模糊的,这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想那么做啥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命里头是个种地的想再多都坐不到办公室里头。走!大块地里转一圈走,化肥一上上,麦子缓过劲愣怂窜呢,里头的杂草不赶紧锄,几天就把麦子撂过了。”猫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两个人扛着锄头一前一后出了门。
大块地里一片绿油油的景象,轰隆做响的拖拉机在给玉米地里铺薄膜,司机一手扶着方向盘,扭转着身子注视着身后的行间距。一到自家麦子地头,看到齐蓬蓬的麦苗行隙里同样茂盛的杂草,猫吖瞬间来了精神,“这才几天没来,麦辣辣又长了一拨子”,她边说着挥舞起锄头把一块麦辣辣齐腰截断了。他们两个每人六七行,齐头并进地穿梭在麦苗行隙间,只听得锄头落地咔嚓咔嚓地响声。夹在麦苗中间锄不上的杂草他们便弯下腰连根拔掉。
西边靠近熊家渠的那一片山峦,火焰一般亮堂的晚霞,掩映在一片乌青的绸云里,里面的霞光,因为不满被遮挡住光芒,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努力地从云层里挤出一道一道霞光,就连远处的大地被浸染成了一片橙黄橘绿色。王家奶奶生前常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