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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后平静地说道:“如今谷梁命在垂危,又无法返京接受治疗,因此哀家和皇帝会派几名技艺精湛的太医去往西境。你选一些人随行,负责保护这些太医的安全。”
这句话看似关切,然而范余却明白其中蕴含的深意。
他躬身行礼道:“臣遵旨。”
这时一名女史快步走进内殿,低声道:“禀太后,陛下正朝景仁宫而来。”
范余连忙行礼告退,在他离去片刻过后,一身天子玄色常服的刘贤迈着平稳的步伐来到吴太后面前。
见礼过后,他坐在长榻另一侧,母子二人说了一会体己话,气氛倒也和谐融洽。
自从上次吴太后答应刘贤为裴越封王的请求,又对他说了那些推心置腹的分析,刘贤便愈发显得成熟起来,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在洛庭的支持下,大刀阔斧地提拔诸多年轻才俊,渐有圣人明君之气象。
闲谈过后,刘贤轻咳两声,话锋一转道:“母后,儿臣心中有一事不知该如何决断。”
吴太后温和地道:“何事?”
刘贤微微皱眉道:“按照西军送来的详细奏报,南山一战虽然过程有些复杂,但广平侯谷梁一直坐镇中军,原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战事初期,京军西营竟然让开阵脚,以致一支西吴精骑突入中军,这才让谷梁在最后关头中箭受伤。儿臣这几日仔细思量,仍旧不知该如何处置南安侯苏武。于公而言,他率军完成反击,为最后的大胜尽到自己的责任。可如果不是他的疏忽,谷梁也不会身受重伤。”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吴太后的双眼。
吴太后沉默片刻之后,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仿若石破天惊:“是哀家强命苏武这样做的。”
刘贤猛地瞪圆双眼,满面不可置信之色。
“母后,你……你怎么可以……”
“如今尘埃落定,哀家不会继续瞒着你。之所以要动谷梁,一方面是为你父皇报仇,另一方面也是为你将来的布局扫清障碍。你莫要忘记,谷梁今年才五十五岁,且一身高深莫测的武道修为,有王平章这个前车之鉴,谁也说不准他还能维持多久的健朗之态。他如果不主动请辞,你难道能强行罢免他的左军机一职?”
面对吴太后这个极其犀利的问题,刘贤不禁语塞。
吴太后轻声道:“哀家知道你本性纯善,不愿做这些下作勾当,但朝堂之上一家独大不是好事,眼下如果不处置,等将来谷裴二人登高一呼应者如云时,你这个皇位还能坐得安稳?”
刘贤低下了头。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见识浅薄的鲁王,登基一年之后如何还不明白朝堂上的波诡云谲?
吴太后却没有给他冷静思考的机会,又道:“哀家让范余做了一件事,等你加封裴越为亲王之后,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杀死裴戎。裴越还是大梁的臣子,并且他曾经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坚决否认自己身世的流言,那么他就要遵循忠孝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