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当钟声悠悠回响,
我不禁蓦然回想;
一轮残月浮上山海,
好似悼念诗和远方。
——————
事情发生在一个秋天阴郁的傍晚,在武汉二环与三环之间的城区,东湖东段团湖水域落雁区边的公园长椅上,我与老乔左右相坐,长一句短一句地聊着。
鸟群稀稀落落地点缀在夕阳里的晴空,野鸭与苇莺穿梭于枯黄浓稠的苇丛,好整以暇地游耍嬉闹。
它们时不时仰头长鸣,以特有的沟通方式呼唤着盘旋的同类,那样子,似乎带着对亲朋片刻分离的不安与惶恐。
老乔。
秃顶,身宽体胖,此时却像个孩童,绞着手指在述说。他一次又一次提到死亡,祭奠,荣誉,一具冰冷的骸骨——
以我的了解,只有面临极度的悲痛与怅惘,这个老男人才会情不自禁透露出心底里脆弱无助的一面。
而我则翘着二郎腿,一动不动地倾听老乔的哭腔和远处群鸟的嘶鸣。
他不停地说,面红耳赤,口若悬河,似乎在与自己吵架。
他讲到老母亲独自一人在老家守着老宅,讲到老父亲临走前还嘱托他赶快收田里的稻谷,讲到已故的老父亲如何在冰棺里不得安宁……
他时而对自己大加责备,时而又深深地自责起来,说出许多愧疚,无奈,甚至是粗俗的话。
并提出很多次“要是……就不会……”“如果早一点……就可以……”如此之类的话语,让人听得胆战惊心。
我甚至全身戒备,生怕他想不开一头扎进湖里去。
“我真没用,要是当时我在家里,老头就不会摔倒,也不会脑溢血过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个男人的热泪饱含着火热的温度。
“这不怪你。人有旦夕祸福,意外是谁也避免不了的。再说你要赚钱养家,天南地北地跑,没有时间陪在二老旁边,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忍不住劝说。
“妻子儿女都在城里,二老留在农村死活待着不走。我千方百计地劝他们去城里住,方便居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可是他们说:农村待着舒坦,空气新鲜,环境清净,趁身子骨硬朗,种几亩田地,不想回城里去了。”
老乔又说。
“以前老头年轻的时候就说,以后老了就告老归田,不给小辈添麻烦。那时候我们年纪轻轻的,哪懂啊?现在一眨眼,四十多了,才恍然大悟,老头说得有道理啊。
年轻的时候太劳累,跟着城市的速度往前跑,跑着跑着跑不动了,就想找个慢节奏的地方。于是就往农村返。人老喽,跑不动喽,城市哪里还需要这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老人了啊。”
老乔的老父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工人,长期处于泥土混合的建筑行业,曾经无数次亲手垒起一座座高楼大厦。在我的印象中,他时时与工地为伴,项目到哪,家就到哪,风餐露宿,随遇而安。
“好吧,就随他们的意。我们住城里,他们住乡里,逢年过节回家看看,也不错。可问题出在,老头已经不年轻了。骨质疏松,高血压,伴有轻微胃炎,一躺下醒过来可能都是问题。
他说没关系,走的动,身体硬朗。我傻就傻在,就当真了。
那天刚从芜湖回来,高速路上,熬着夜开货车,一个电话过来,人瞬间清醒了。老头摔倒住院了。我那个急啊,猛踩油门,赶到医院一看,还剩着一口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