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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父亲。人品方面,没什么值得我学习的,反而很多时候所不齿,不过在为人处世方面他教会我很多。这几年跟他一起的时候不多,但从他在江湖里跟那些人周旋学到不少,生意场上的肮脏面几乎看了个遍,什么阳奉阴违,什么背后里捅刀子,什么过河拆桥,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等等等等,也深切切体会了商场如战场这话。
他是个包工头,曾经也勉强算风光过,小时候,那才零几年,我全身上下的衣着就已经一千多,不知道他那时确切有多少钱,但听奶奶说,一两百万应该是有的,零几年的百万户,在当时的乡邻里,算是了不起的。
那个时候,家里好不热闹,深刻诠释什么叫做富在深山有远亲。
从一零年开始,接手一个学校的宿舍修筑工程,两栋宿舍楼,总造价四百多万,他是包工头,包公包料,要垫资将近百万,各种打点关系,请客送礼,红包(最多的是四个八,讨个四季发财的彩头,最大的是五个八,好像是什么九五之尊的意思)。
他赌上了所有去放手一搏。
结局大失所望,据我所知只整个项目只拿到了十多万的进度款。
工人工资,材料货款,各种压力随着时间如洪水般袭来,然后,又借了几十万的高利贷。
妈妈也在那个时候跟他离了婚,原因有很多,但在所有人眼中,父亲破产是主要的原因。
离婚前的最后一面我还在读书,他们回家来,让我请假回去一趟,那个时候不知道他们回去是办离婚手续,只是奇怪却没多想。
我的生活短时间内没有受到影响,家里的各种问题我也毫不知情。
破产,破碎的家庭,让他一度心如死灰,让一个中年汉子在电话里对着奶奶大哭。
同年春节,讨债的上门,奶奶逼不得已在大年十晚上去姑妈家借钱,人倒是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留下的是一片闲言碎语。
那个时候十六岁,还什么都不懂。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天堂,被撕裂了。恰好那年学校组织实习,可是我未满十六岁,不能去。后来自己电话联系重庆的厂,结果到了那边才被告知领导视察,不满十八周岁不能接收,也是在那晚,在公园睡了一晚。
从小懂事的我逼不得已,不读书了,渴望着出去打工,挣钱,那个时候想法单纯,帮爸爸还钱,还有补贴家用。也有在中专里虚晃度日看不到未来的原因。
真正踏出校门是十七岁,那是一个广告公司,制作各种广告招牌,字体,偶尔也跟着师傅出去安装。
做了两个半月,后来被爸爸引导去贵阳摆地摊,卖核桃。还记得第一次背着背篼下楼的紧张感,有些颤抖,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人在天桥底下,默默的守着自己的生意。
那段时间国庆,在整顿市容市貌,对于很多小贩来说并不是好消息,城管比什么时候都管得宽,后来就去了一个面馆打工,又是两个半月。
然后过年回家。
十八岁,被老头子以一天两百的工价连哄带骗着上工地,那刚开始几个月身体所受的疼痛实在是难以言说,不过每天结束十多个小时的苦力生活后,突破了一次又一次身体的极限。也是在那一年,拥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在此之前,是一个只能看小说的老式诺基亚,
十九岁,习惯了工地生活,可我也不知道出头之日还有多远,所以二十岁的时候独荡江湖,吃过很多亏,上过不少当,可是我从来没有把这些伎俩用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