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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6日上午十点整，江回被两个穿作战服的机动队员夹在中间，坐上了特管局陈旧的装甲车后座。
开车的是蓝心同，她身旁的副驾驶上坐着个中年男人，没穿制服，皮夹克上一股浓浓的烟味，鼾声如雷。
车辆驶离11监区，经过摧毁的加油站，经过残破的巨型变电器和冷却塔，经过零星荒芜的居民区，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和偶尔骑自行车路过的行人，最后终于驶入了市区。
这是江回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街景。
车里虽然开了暖风，但窗外灰扑扑的天空和小雪还是让人觉得有一股冷意。
看得出他们正穿行在一片商业区，商场宾馆游戏厅，不再运转的摩天轮，重叠的高楼和多层后面偶尔露出一些老旧的住宅楼，许多建筑都残留着电火燃烧过的痕迹。
商场外墙的屏幕看起来早就不能使用了，各种广告海报糊了一层又一层。
街边的商铺挂着亚克力或者铁皮的招牌，鲜有营业。
有繁华过的痕迹，却已没了繁华的气息，江回总结。
鼾声停下来，前座一阵悉悉索索，中年男人醒了。
他搓了搓脸，看着挡风玻璃外的市区，“这么快？小蓝开车稳当，我都睡着了。”说完从后视镜里打量了江回一会，才开口：“江回？你好，我是李永年，寒江市特管局特遣队负责人。小蓝，一会儿奔食堂弄几个包子，早上着急过来，都还饿着呢，吃完咱们再详细谈。”
说话间，沉重的装甲车在商业街后转了几个弯，驶入安静的老城区，最后停在了一扇黑色的铁门前，门边墙上挂着块不大的黄铜标识牌，写着北部四洲特殊事务管理局指挥中心几个字。
通过守卫的查验后，装甲车停在主建筑旁的停车场，江回很快被带进了李永年办公室。
没过几分钟，蓝心同就带着三个饭盒和一壶豆浆走进来，刚才车上的另外两个年轻男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他们三人围着茶几吃起了早餐。
直到江回放下喝空的豆浆，李永年才开口，他随手把江回面前吃剩的碗筷推到一边，然后拿出两份文件和一支签字笔放到江回面前，一份是昨天从蓝心同手里看过的工作契约，另一份是张小雨的档案，“这人不难查，不过你查她干嘛？”他问。
江回没有回答，拿起文件翻看起来。
张小雨，曾是赵建伟的病人，在一系列‘治疗’后，选择了从病房楼顶一跃而下。
江回速读着文件里的内容，突然挑了挑眉毛。
这人没死。
坠楼事件发生后，赵建伟一定费了不少功夫，他惯于此道，很快就靠完美无缺的诊疗记录脱罪，然后调往了其他医院。
而抢救过来的张小雨高位截瘫，现在被家人安置在某个小疗养院。
人没死，说明之前卡牌中的张小雨并不是灵魂，大概率只是赵建伟精神上恐惧事物的具象化。
赵建伟恐惧的是什么？
稍加思索江回就得出了结论，他不禁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作为一个视病人为踏脚石的恶魔医生，他心中最深处恐惧的当然只能是——有一天自己成为了病人。
大略扫了一眼文件也只能得到这么多信息，其他的还要仔细看看，不过现在江回没有那个时间。
他合上文件，平淡地回应李永年：“私事。”
面对江回生硬的回答，李永年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说：“赵建伟疯了，等11监区给他做完鉴定和记录之后，估计不是送进北部精神病医院，就是直接走司法程序了，后者可能性更大。”
江回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永年接着说：“他从镇静状态苏醒以后，疯言疯语倒吐出来不少事儿，收受贿赂，出具虚假鉴定，虐待包括你在内的许多病人。不过我们去找你那天发生了什么，他是一个字儿都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