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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刚声音不高,慢条斯理,但话说的实在、尖刻。相比之下,程志仁声调铿锵,抑扬顿挫,显得虚张声势、外强中干。
“田刚,你呀……”有时光在,程志仁很不自在。他站起来,说,“我要是有你那文笔,嘿!你不会不写部里,你不会给别的大报写,对不对?新闻界你又那么熟?别老说这些泄气的话……”说着他准备往外走。
“不是那么回事。”田刚全然不顾程志仁的难堪,说,“我现在就是想着搞钱。唉,哥儿们,捞多少了。发了吧?”他看着时光问。
程志仁听着他越说越不象话了,转身向外边二层记者部办公室大步流星地走去。时光不只一次地看到他这种走路的样子——兴冲冲的好像上足弦的发条。程志仁两个肩膀窄窄的、遛遛的、微微前拱,顶着个头发稀疏蓬乱的小脑袋,整个人站在那儿像根筷子,细且直。洪亮的嗓音、目空一切的神情、永远兴冲冲的动作多少弥补了他外形上的缺陷。
时光又和田刚聊了一会儿,浑身的不自在缓解了许多。田刚写的文章每次都登在报纸的显要位置,都是大块儿的。时光从心里佩服。田刚没什么架子,每次见了时光都客气地打招呼,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和那学得生硬拗口的粗话,反而显得平易、自然。同样的话如果是金伟说,那效果会截然相反。他自己说的好,“玩笔杆子的都是酸臭酸臭的,少装孙子吧,
招人烦。”
赵兵兵到编辑部大厅来给编辑们送资料,看见时光在茅频的“地界”里,她从远处狠狠地瞪了时光一眼。
茅频没在,不然又说不清了,时光急忙告辞了田刚,走出了编辑部。
看着经理部那排灰不溜湫的平房,时光不是个滋味。报社这阵势就弄的等级不一样,以前还真没有在意。编辑部大厅显得富丽堂皇高不可攀,二楼的总编辑和记者办公室封闭清静,像是原来厂里的总配电室——那儿的人要是不高兴喽一拉总闸爱谁谁全傻。经理部破旧低矮,像是一些人家给不再中用的老人住的偏房耳房。经理部离编辑部只有几十步的样子却显得那么远,只有两层高的总编辑和记者办公室显得那么高、那么神秘。
照于诗风的说法,时光推算自己这样的最多只能算是三等公民。对于程志仁、严敏章这样的每次都有大块文章见诸报端、都有署名责任编辑的字样在版面上的大记者大编辑,一等公民,时光真的从心里盼望着能当面请教,可老是受到冷眼。难道是自己大逆不道?难道是自己在亵渎新闻?每次看到严敏章们反感的表情,时光想不通。
几次进编辑部,时光能在近前儿细看这个他曾奉若神明的地方——爬格子的动物聚集的格物园。他惊讶地发现,格物园里的格物们也不都是纯种,也有和他一样的粗俗语言、粗俗念头!从根儿上说和自己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种失衡,一种虚脱,一种自卑,也成了一种动力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