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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热腾腾的蒸汽把宋彦的眼镜给熏雾了,他取下半框眼镜,用调侃的语气打住了虞葳没完没了的谢谢:“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奶奶边弯着腰给他们盛饭,边问虞葳:“有没有什么忌口?要是没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喊外卖吧?”
虞葳摇了摇头说没有,看了眼桌上的梅干菜烧肉、大白菜炖肉圆,还是低头吃白饭。
“这个肉圆啊,好吃的。”奶奶往虞葳的饭上夹了一个不太圆的大肉丸,嘴里絮絮叨叨地,“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先在油里'藤'过了,才和白菜一起炖几个钟头的。下次你来,奶奶给你吃现炸的,啊。”
“藤”是当地的方言,就是炸的意思。虞葳总觉得老一辈的人讲话要更亲切,可能也和他们普通话混杂着从童年的泥泞里一路翻滚过来的方言有关。而末尾的“啊”字,更像是一句冗长的关心和嘱咐的缩影。
“我失宠了吗奶奶?”宋彦看着不太善于应对老人家热情的虞葳,故作委屈地问。
奶奶就给他也夹了一筷子菜:“吃你的吧,奶奶刚刚和你说的话要记得,啊。”
“记得——会帮着葳葳......虞葳的。”
虞葳想了想,又笑。
——葳葳,宋彦一喊就显得好琼瑶。
等宋彦护送虞葳回家时,天已经暗透了。
“你从小就和奶奶住吗?”
“也不是,是后来我爸妈离婚了才住过来的。”
虞葳下意识:“抱歉,我不知道这个。”
“没什么好抱歉的。”宋彦隽秀的面容在夜色的衬托下温和过头,他的眼神也是软的,毫不设防地看着虞葳,似乎奇迹般地了解着她未曾言说的苦痛。
“有时候分开比承担拖沓而痛苦的责任,要好太多了。”
“婚姻是总和痛苦捆绑吗?”虞葳问出口的时候,已经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矫情与蛮不讲理之处,但她还是没有立刻注解它。
宋彦面上带着轻飘飘的笑:“人常常痛苦,这是真的。”
“做任何事都要冒着痛苦的风险,不是吗?”
至今他们感到的痛苦,都是别人的婚姻带来的。
婚姻就是这样可恨的、喜欢波及无辜的东西。
路两边高高瘦瘦的路灯杆守卫一样伫立,蒙了纱似的柔凉灯光引诱着一群群打圈的飞蝇。
宋彦轻轻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们的影子长长又短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虞葳轻轻地应着。像是旅人最放松的轻鼾声应着郊庄的泉流。
他们都恍如陷于大事过后的松懈而疲惫的氛围中。
这样的氛围太容易让一个生活总在鸡飞狗跳的人沉浸下去,以至于虞葳在小区门口同宋彦挥手道别时,产生了一种像沉入更深的水域的惯性那样的不舍。
她长长舒了口气,才清醒过一点似的,拖着沉重的影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