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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行情,考中专比考高中的难度高着好多倍。方维义为妻子的无知苦笑了一下。一手叼着烟,一手抠摸着脚丫,唉声叹气:“东东的成绩咱又不是不知道,别说考高中、中专,初三年级上学期的预选他就难过关......”
“要是不能让咱东东顺顺利利去考高中、考中专,就让万家胜把半个月的工钱给还了。替他干了半个月的活,一顿饭没管,两盒烟就想打发了,别做他娘的清秋大梦......”原形毕露的郝月英,一边捋起胳膊,一边唾沫星子乱飞。
“月英嫂子,你可是咱们方家营的穆桂英、杨排风,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占你的便宜。”
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从街那头飞来。方维义两口子认得,是本家兄弟方维仁,高马宅中学的代课教师,方维义免费替校长女儿打嫁妆,正是他的中介人。
妻子刚才的话一定被方维仁听了去。方维义骚得满脸通红,琢磨着如何打圆场,妻子又惊惊乍乍起来,把未曾拍在儿子身上的巴掌照准丈夫来了一下:“都怪你个死东西,要不是维仁兄弟,差点坏了大事。”如一阵旋风刮进了厨房,从漂浮在水缸中的水瓢内捡起两枚煮鸡蛋,重新“刮”回到儿子身边,塞入他的裤口袋,又从墙上摘下书包,一边往他肩膀上挂一边说:“”要不是你维仁叔,你今天死定了,这下好了,有了你叔的飞鸽车,总算不会迟到了......”
听到郝月英这样说,方维仁脸色讪讪:“万校长女儿出嫁三天回门,还等着我这辆车子去接......”不等方维义夫妻再开口,偏腿上了自行车,一溜烟地去了。
望着方维仁的背影,别说郝月英那样的性格,一向为人谦和的方维义都想破口大骂,但孩子要想继续上学,还得仰仗人家。方维义夫妻对看一眼,同时长长嘘了口气。
过了好久,郝月英才回归本性,对丈夫大声呵斥:“死鬼,你还不快点用你那辆破车送东东上学,今天要是他真的迟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维义扔下还剩下小半截的烟蒂,恋恋不舍往地上望了一眼,为难地说:“昨天谢庄谢文清九十岁的老娘过世,大热的天等着棺材入殓,东东的学校在大西南五里多的路,等我送完他再赶往谢庄,要绕小三十里,死人放在那儿还不臭了......”
“她香她臭管你屁事,你到底是去送东东,还是不送?”郝月英抡起巴掌打算故伎重演,这次却没能得逞,方维义一抬胳膊挡了过去。数十年木匠的胳膊,郝月英痛得一咬牙。“好呀,你敢打我。”扑身而上就要和丈夫撕扯。
对于方项东来说,上学是比他小时候捏着鼻子硬灌一剂汤药还苦十倍的事,为了阻止父母继续争执下去,不得已喊了一嗓子:“好啦!我谁都不要送,自己跑去还不成嘛!”撒开脚丫子就往村南头跑。
郝月英彻底忘记了丈夫的“大逆不道”,追着儿子喊:“要是你真的迟到了,别和老师争执,直接去找你们校长。”
方项东一口气奔到村口,回头望了望,确定母亲没有追来,放慢了脚步,往学校的方向,极不情愿一步步挨着。
方家营与黄淮平原上大多数村子有着极大的不同,并不是正南正北或正东正西的走势,为了就全村庄左侧天然形成的一个大池塘,由东北向西南一溜歪斜形成了不规则的半月牙状。
池塘比村子还长了大半截,阳历八月,满池塘的莲花枝繁叶茂、密密匝匝。方项东为美景所惑,放弃大路,沿着池塘边的小路往前走,远远望见池塘尽头岸堤上,两个人正一脚着地,一脚蹬着自行车的脚踏聊得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