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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出一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我淋在那石头莲花骨朵儿上的血迹不见了,而那莲花,好像开了一些。
我甩甩头,觉得应该是自己太过紧张看岔眼了。首先那莲花是石头的,而且下面并不是土地,而是一块黑压压的石板,怎么也不像是能生长的样子。仔细看去,漆黑的石板上面还阴刻着一棵树。那树从伊西斯的心口处长出来,女神的翅膀好像树冠的影子。
那画面奇怪而邪性,我看了几眼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忍着不适再去细瞧,更觉出不对劲,那石板怎么看怎么像是玄武岩棺的盖子。
我立刻从那黑石板上跳开,又退后了几步,这才注意到两旁盛放着不可能活着的花。
屏息走到近前,原来那也都是些石头雕刻而成的莲花,每个足有半人高。绽开的一片花瓣就能给豌豆公主当床。
我在两排石莲花中往前走,越往前走,旁边的莲花越大。等走过了最后两个快赶上我这么高的莲花后,眼前的路却突然断了。
一截看不到头也望不见尾的深渊横亘在面前。
奇怪的是这时候我打开自带的光源眼前反而更黑了,好像周遭有啥噬光的物质。
我走到路的尽头,小心地探出脖子打量前路。谁知一阵陡然升起的风把头发全糊到了我自己脸上。
断崖之下,无声地奔涌着尼罗河的支流和无数暗河。
这时候,在陌生的、离家很远的沙漠里,在古人尚不知道其存在于世的地方,我却生出一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感觉。
这就是尽头了么?
我不甘心,可又实在是无力跨过眼前的天堑。
正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比起军靴,更像是赤脚走着,所以直到那个人到了身后我才注意到,登时起了一身白毛汗。
我没敢回头,僵直地戳在原地觉得吾命休矣,结果那人没停留,直接穿过了我,像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存在似的。
多亏了古埃及人的写实画法,我认出来那张脸是图特摩斯三世。刚到卢克索的时候我在卡尔纳克神庙的小剧场里见过他一次了,现在也算是熟人见面了。
还没等寒暄,那半熟脸儿就径直走向断崖。在他踏出去的瞬间我险些惊呼出声,就看到有座桥突兀地搭在深渊之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千多年前古埃及的君主和神明的祭司稳稳地走进了迷雾般的黑暗里,许久后出现在了对岸。
也正是图特摩斯三世抵达之后,深渊的另一端才显现出原貌。
那是一面宏伟璀璨的金色大门。
“当...”
“当...”
“当...”
沉重绵长的鼓声让我回过神来。
像是镜像一般,在图特摩斯三世敲鼓的时候,我身旁也出现了一面青铜大鼓。
眼前巨大的金色铜鼓没有鼓槌。
我再度看向对岸。那位既是法老又是祭司的人类割开自己的身体,赤脚踩着鲜血浇出的路走向那扇门。金子般的门被血撕开了一条缝隙,露出无法窥探的黑暗,把他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