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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即使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战争里，精灵任然保留着这一个传统到迂腐的规则。
可能是千年的压迫和屈辱还未曾磨灭骨髓里的骄傲吧，这个曾经的种族还不愿意表露自己的恶毒和疯狂。
平时对这些不知变通的精灵怀着蔑视的影卫突然有些庆幸。
庆幸她们还没能学着和人类一样的残忍和狡诈。
在把手中的发丝递交给精灵侍从后，没有什么繁杂的安全检查，甚至连最基本的盘问也没有，只是稍微等待了一会，便有一只德鲁伊引领着她走向精灵的阵中。
那些活动的绿色植被与被火焰染成黑色的焦土交相映衬，搭配起来是那么刺眼，疲惫的精灵们随处休憩在铺了一层树叶的空地上，看得出来她们一路上没有片刻停歇。
穿过城外的空地，影卫终于在一位巨大树人的枝头上见到了卡洛斯蒂。
两位皇帝间的对话，流传到后世也会附带几分异样的色彩，可惜她们站不到一起面对面的交流，只能通过通讯石来传递各自的意志。
当前方那个银发飞舞的女子转过身来，过分年轻的容貌还是让影卫觉得诧异，脑海里不知不觉想到了之前那个名为墨子铭的少年，心中暗自做了几番对比倒是能接受了不少。
没有追责眼前人的愣神，卡洛斯蒂盯着她那被秋雨打湿了的白衫，问道：
“通讯石呢？”
影卫回过神，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块靛蓝色的石子，呈了上去。
精巧的通讯石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奢侈昂贵的一次性用品，特别是在断开了空间网络的现在，不过和这次对话的意义比较起来，又算不得什么了。
卡洛斯蒂捏碎了手中闪烁着淡蓝色光斑的石子，银色的帘幕吞噬掉周围的空气，慢慢从无到有，像一面镜子般传递出了另一端的画面。
画面里是柳辞苍老的脸。
“他在哪？”
卡洛斯蒂的声调没有起伏，冷冰冰的，但影卫似乎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份压抑的急切。
很难理解，这两个矛盾的词会这么自然的融合在一块。
“在我的寝宫里，想看看他么？”
波纹里的脸庞竟然笑了一下，分不清是嘲弄还是喜悦。
随后柳辞却话锋一转：
“如果想见到他，再等五天吧，那么多事情都做了，应该也不差这么一会。”
空气骤然安静，然后永昼城外的阵法亮起了光芒，那层屏障如波浪般扩散开。
她出手了，影卫没有看见她的动作，因为卡洛斯蒂真的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
然后由那些碎裂的法阵无声诉说着发生的一切，从开始光效剧烈的神采飞扬，到波动平息的戛然而止。
她失败了，紧接着的几次挥剑，那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剑芒也只是将覆盖城市的阵法压低了几分，之后又恢复了原样。
和那些大师骄傲的介绍词完全一致，就是神明到了这样的屏障面前，也只能扼腕叹息。
“规则的力量？”
卡洛斯蒂转过头来，重新审视了一遍柳辞的脸，疑问的句子里是肯定的语气。
“绝对平衡，只要我有足够的能量水晶，你就永远打不开这道屏障。”
规则只需要多尝试几次就可以弄明白，柳辞也没有隐瞒的打算：
“等几天如何？我保证五天之后你一定能见到他。”
镜头偏转，一副冰棺里，身着白衣的少年躺在其中神色恬静。
镜面里的话没有任何威胁，是一副商量的语气。
她们都明白。
墨子铭的身体必须是安全的，那是唯一可以动摇卡洛斯蒂的筹码，如果被毁掉，人类就再也没有能够限制她的东西。
“我拒绝。”
她们之间的底线是不对等的，柳辞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而卡洛斯蒂只在乎一件事。
她只需要确认他的身体还安好就可以了。
剩下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把这个碍事的屏障打开。
卡洛斯蒂没给柳辞说下一句话的机会，一巴掌拍碎了通讯石连接起来的帘幕。
只要她还活着，实力还在，即使做的过分一点，也依然会有谈判的余地，那么她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呢？
影卫突然觉得肩膀一沉，双膝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影卫明白，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用使者的惨状来威胁震慑敌人的事迹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但作为一名被选定的信使，代表着皇帝的意志，代表着国家的尊严。
所以就算感受到对方浪潮般的压力扑面而来，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吱吱作响，也依然用力直起腰。
“我不会杀你。”卡洛斯蒂转过身去，望向永昼城壁外扩散而出的白色波纹，淡淡说道：“我要让你在这里，亲眼见证这个国家的毁灭。”
“我会活下去，活着目睹你的失败。”影卫挣扎着站起，然后又下跪，不断重复着：“帝国不会毁灭，不论你怀着怎样的心抵达这里，都会有人帮你把它倒空的。”
卡洛斯蒂没有再理会她，无言与缄默才是最大的蔑视。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的心里才有答案。
那颗冰冷的心脏从一开始就是空的。
她只是在寻找一个填满它的方法，复仇也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