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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讲到乌桓的父母皆是墨家秘密弟子，乌桓也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了。
吕不韦慢慢地讲着，一边观察着两人表情。
嬴政连连摇头，终于听不下去了：
“吕公，别讲了。你的故事编得很好。不要再讲了、好吗？”
吕不韦果然停下不讲了。但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盯着嬴政。
嬴政也盯着吕不韦，眼中神情从疑惑、到询问、到不信、到绝望，最终忍耐不住：
“不！你骗人！我是秦王后裔，我是天命玄鸟！我不是墨者！”
吕不韦目光如水，静静地任由嬴政发泄情绪，最后同情地叹息道：
“哎，事实总是让人无法抗拒，又难以接受。”
嬴政并没有像普通十岁孩子那样哭闹或者暴走，
他逐渐冷静，冷得像一块冰。
他一字一句地吐出冰冷的语言：
“如果是事实，吕不韦，你不怕我告诉父王，砍你的头吗？”
吕不韦直视嬴政的目光，回答道：“我不怕。砍了我的头之后呢？公子可想过？”
说完之后，吕不韦起身离席，对乌桓说：
“你陪公子想想，我一会再来。”
说罢，径自走出书房，坐在树下石凳上打起坐来。
嬴政见吕不韦出去了，终于忍耐不住嚎啕大哭。
乌桓也不说话，只坐在嬴政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两个十岁和七岁的孩子，完全不像这个年龄段的正常孩子。
良久，嬴政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问乌桓：“桓，我该怎么办？”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桓，如果宫里的那位不是我父王，我就只剩下你这个兄弟了。”
“好！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如果你揭发吕公，吕公必死无疑。但你也就不是秦王之子，不能继承王位也就算了，你还是预谋篡位的罪人之子。秦律你读过的吧？”
“罪莫大于谋反。吕不韦是料定了我无法揭发他。”
嬴政的声音冰冷得不像十岁的孩子。
“政，墨家学说我们是一起学过的，当时你不是说：天下学说万千，真真正正为黎民着想，爱万民的只有墨家一家吗？”
嬴政没有回答。
“若我是你，能够生而为墨家钜子之子，我与有荣焉。”
嬴政沉默。
“何况，我们或可选择与谁生子，我们却无法选择谁来生我们。既是父母，岂可不认？”
嬴政神情痛苦。
“即是钜子生你，你就是墨家。这就是命，你岂可不认？”
嬴政终于开口：“朕不认命。但、但父母朕认！”
“好，好！生，我们无法选择。但既然我们生于斯，生于墨。那我们总要做些什么。”
乌桓喃喃说道，仿佛也是说给自己听。
“好！朕想明白了。桓，你去叫吕公进来吧。”
吕不韦就在窗外，两人对话一字不落听得仔细。
进来落座后，吕不韦对嬴政笑着说：
“你勿要嫌弃钜子之子的身份，若非钜子之子，你早已死了。尔等三人，出来吧！”
侨蹇、乌鐵、孟芴，走出密室，对着嬴政就拜：“吾等参见少主！”
吕不韦掏出怀里的白帛，扔给乌桓：
“你不是说南山之中有神秘黑衣人救了你们吗？喏，就在你们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