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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龙泉知县刘汝谔,在让尤典吏带兵出征武起乡后,整日便冥思苦盼着尤典吏能率领大军顺利击破伪梁并平安回来。
可是他的这一想法注定变为了空想。
随着四散逃回的乡勇将战场情报传递回来,龙泉县令这才和他治下的子民得知了官军兵败,尤典吏殉国的消息。
得知次消息的刘汝谔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坐在县衙的太师椅上。
“子成!”
叨念着尤典吏的名字,刘汝谔痛苦的回想着自己上任以来的事情。
他自幼饱读圣贤书,家教甚严,别无陋习,对那些贪官污吏更是嗤之以鼻。
他上任以来也想勉力为百姓做点实事,修水利、开荒地,劝课农桑,剿匪缉盗……以图留个贤名。
但是这些年天灾不断,他上任时别无根基,皂隶几乎把他架空,幸得有那位尤典吏追随自己,可现在他已经为国捐躯了,不出意外的话,连尸首都没能抢回来吧。
陷入落寂的刘汝谔强打起精神。
在他看来,贼兵已经打败了官军,那么接下来就是裹挟民众,蚁附攻城了。
可龙泉县不是什么大县,但是围长也有千余丈,亦有五六米高。
但自己的乡勇被知府借走后,只剩下二百人,又和占领钱家庄的王贼打了一场后,啥也不剩了。
现在县衙里除了皂隶衙役,可用的不过是几十民壮外加巡检司的二十来个弓兵(这个弓兵不是弓兵,而是类型于武警之类的。)
再加上逃回来的乡勇满打满算也才二百多人。
这些人全撒上城墙都填不满,于是,刘汝谔只好去召集县内士绅议事。
士绅,是个庞大且复杂的阶层,上至朝廷大臣,封疆大员,下及官宦世家、土豪地主,以及因为丁忧、革职、致仕等各种缘故返回原籍的官员,身有科名而未出仕的举人进士。都可以包括在内。
他们因种种关系,和朝中大臣以及地方官员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州县衙门的七品八品九品官儿,虽然能在平民百姓和秀才童生跟前充老爷,但在这些乡绅面前就要大打折扣。
眼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人群中只少了莫静然。
刘汝谔不用猜就知道莫静然必然是在和王贼在洽谈他女儿的赎金,就没在等他。
对现场的众人问道:
“诸位,本县募集的乡勇青壮前往讨伐钱家庄之贼是以败,尤典吏也为国捐躯了,贼军肯定会裹挟百姓来进攻县城的,现在县城内守卫力量微弱,本县希望诸位父老能够出钱出人助本县守城。
本官承乏来此,守土有责,县城与存,城亡人亡。
各位或世受皇恩,或为本城绅衿,守城之事,请各与本官同心协力,共守此城,打退贼寇进攻,可保全城官绅百姓平安无事,不知各位有主张?”
这番话说得声色俱厉,听得那些乡绅不免都骚动起来。
知道这不过是常见的敲山震虎而已,把局势夸大到十二万分的危险,目的无非就是勒逼这些士绅们献粮捐银。
但王浩在兴贤乡搞杀地主和分田粮的行为这是彻底震慑住了那些士绅了。
生怕自己也被灭族分田的众人忙起身道:
“愿为大人马首是鞍!”
刘汝谔见众人都不反对,说着他把自己苦思冥想出来的几条对策说了出来:
一、坚壁清野,凡无力设防的乡村将人口、财物粮米,鸡鸭牲畜尽迁入县城。
二、清查户口,严明宵禁,以免贼人探子混入城内。
三、派探子日夜监视王贼的动向。
四、多募民壮,以利守御。
知县拿出对策,其他人也不得不所有表示,于是便纷纷这个二十两,那个捐五十两的出钱和出人。
一会功夫,又募集了一千石粮食和四百两银子。
然而,刘汝谔的厉兵秣马却没能等到王浩的大军。
他好像对县城没有兴趣似得,而是在转身收拾那些小村庄。
这倒让刘汝谔松了一口气,在半个月都没有动静后。
刘汝谔不得不解散了乡勇,因为那些都是要付银子的,基本上都是主家的奴婢,而士绅提供的也多是这些人。
解散乡勇后,刘汝谔立刻派出求援信使去向知府求兵。
没办法,现在城内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安全感,但是龙泉真没有可用之兵了。
龙泉百户所已经废掉了,最近的是永新县,但永新县守御千户所也管不了龙泉的事情。
除非有巡抚或者知府的调兵令,否则,只能一辈子呆在卫所。
然而那位吉安知府徐复生,在收到了刘汝谔写的求援文书后,
只是捋着胡子说:“本府已知,你们回去慢慢等吧。”
这厮是徐霞客的族兄弟,也是徐霞客的亲外甥。
但这货昏庸不做事,徐霞客后来到吉安旅游,情愿住在陌生人家里,也不愿麻烦这位亲戚。
等信使走后,知府老爷哼着小曲就坐着轿子去樊楼喝花酒了。
此时此刻,徐复生接到民乱消息,任何一个规模都大于龙泉县的。
永丰县的民乱甚至一度攻进过县城,而一个乡出事而已,那也配叫农民军?
暴动杀俩地主而已,本地打不过,招安或者漠视不就行了。
大明现在啥都缺,可唯独就不缺反贼,想让知府出兵,麻烦让你龙泉那边的反贼打下县城再说!
不然知府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