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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空,陈百富都喜欢蹲在工地边夜宵摊吃上一锅牛肉火锅。倒不是他喜欢牛肉,只是他烹煮牛肉时,总有种将各个冤家对头千刀万剐后烹煮的畅快感。
陈百富记得,他只身一人来到阳荣市闯荡的那年,老乡在该地并不多,和他一起做工的就更少,因此,他少不了被地面上的欺负。也正是如此,一个老实人被逼着成天和地面上的那帮人斗智斗狠。一次工地斗殴,他设下埋伏以少胜多,结果招来许文带着保安来压场子,他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许文收编了他。从那以后,他在许文的麾下一路顺风顺水的做大到如今。许文原则上绝不准下面的人下死手,陈百富就想出煮牛肉的方式排解下对这些年积攒的冤家的恨意。
这晚,陈百富仍在夜宵摊煮牛肉火锅,一辆警车从成功路的最远端出现,逐渐靠近后,在成功路的拐角处驶出路面,停在工地边。车上跳下个精壮高个男子,陈百富一瞟,不认识,应该是刚调来的。
男子走到陈百富对面,客气地问:“您是陈总?”
陈百富答:“我不是,我是煮牛肉的。”
男子接话:“那这一片谁执牛耳?”
陈百富愣了下,说:“坐坐,牛肉熟了,趁热一起吃。”
男子在陈百富对面端直坐下,陈百富开了听啤酒,递给男子,男子恭敬地推还啤酒,说:“我开车不喝酒,谢谢。自我介绍下,我是南湖分局经侦的林虎,刚从邻市调过来,以后还请您多指教。”
陈百富一只手接过林虎推回来的啤酒,另一只手连连摆手,接话说:“不敢不敢,警民同心,往后您有啥需要我这市井小民配合什么的,您直说,我尽量。”
林虎接话说:“那往后就多多打扰了。”
林虎伸筷子向锅里捞着,陈百富也伸筷子在锅里捞着,凑巧地,他俩同时夹到一块牛肉上,他两一起将这块牛肉夹起。
原来,今晚的锅里真有块牛耳,就让他们这样死死各自夹住一边,寸步不让。
林虎笑,晓得很豪气,陈百富也笑,笑的很霸气,可是谁都没有放弃这块牛耳的意思。
最终,陈百富松了筷子,说:“牛耳不好吃,我不吃,你来。”
“这牛耳我要吃,感谢陈总的美意。”林虎将牛耳塞进嘴,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
“话说,”林虎转回正题,问:“那晚在水库里捞起的那辆三轮车和那包物件,是你给保安公司老板许文的线索?”
陈百富嘬一口啤酒,点点头。
“但这板车上怎么会有血?而且那包物件里实际上是尸体。”林虎盯着陈百富,此时此刻,陈百富俨然成了被审讯的嫌疑犯。
陈百富连嘬两口啤酒,定了定心神,说:“不可能吧。杀人抛尸,谁会把那尸体包的严严实实的?”
陈百富看看锅里,捞起一块牛肉,又放下,仿佛刚放生了个活物。
“可就这么捞起来了,现在可就不是经济罪案了。”林虎说:“你别担心,我只是来问问,许文叫我来找您,说这里您一手遮天。”林虎说。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我就一个做工地的。”陈百富避开林虎的犀利眼神,漫无目的的在前方的黑暗里张望,说:“杀人的事我不敢的,打个架什么的我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