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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楼房倒塌这件大事,第二天就上了全国新闻。这下,全国的负面舆论纷纷喷向阳荣市,各路不明就里和落井下石的问责声如雪片般飞来,市政府一时间承受巨大的压力。
但是,市高官张红卫是市里面极少数对此释然于心的。
市高官办公室里,张红卫瞅着全市规划图,扭头问一边的秘书白思琪:“小白,你看出来了什么?”
“报告书记。”白秘书清脆的嗓音在张红卫耳边婉转:“我市缺一块合适的地块,用于地标性的商业地产项目开发,以提升整个市的商业和品牌形象,进一步拉动我市GDP。”
张红卫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你对昨晚的重大安全事故有什么看法?”
白秘书思索了一秒,讨巧的回答:“应该立即责成区里成立专案组,对事故展开全面调查,从速查明真相,从严追究责任人。”
“这是对媒体说的,我要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张红卫瞟了一眼白思琪,白思琪不禁心中一紧。
“嗯,事发地距离白塘村那么近,你是白塘村出来的人,你避嫌是可以理解的。”张红卫转身,看向白思琪,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书记,我家是白塘村偏房的,白塘村只是和我有些渊源。”白思琪立刻表明立场。
“我有个事交给你办,但你不用急,要慢慢来。”张红卫说。
“书记,您吩咐。”白思琪说。
“无论你对白塘村有什么负面情绪或意见,你都要和白塘村建立起联系,多走动走动。”张书记一指规划图:“你看,昨天出事的工地,和白塘村连成一片,是多漂亮的商业地块啊。”
“书记,听说,昨晚刮的是东风。”白秘书笑说。
“嗯。那我就当一回周公瑾。”张红卫得意起来,他问白思琪:“那你是江东哪路豪杰?”
“启东风时,大乔已是寡妇。我啊,就是您的小乔,把您的后勤张罗好。时间到点了,您该吃降压药了,我现在就去一趟白塘村。”白思琪打个圆场,就退出办公室。
白思琪最不愿想起的就是白塘村,那曾是她和她父母最不堪的地方。白塘村里,正房踩在偏房的头上过日子已经成了这个村全村上下天经地义的思维惯性,如果不是借着改革开放她父母带着她跑出村搏命,她绝没有机会上大学,出国深造,最后作为高端人才被引入本市市政府工作。她恨那里,但是恨没用,那里永远故步自封的运转着一方小天地。
刚才张书记的言语让她无比兴奋,她相信是时候了,于公,把白塘村那里碾的粉碎后,和市区的未来连成一片,于私,白壤村没了,让她辗转反侧的梦魇就此灰飞烟灭了。
这是白思琪成年后第一次回到白塘村。
白思琪的车还没到村口,老白就接到确切消息,他立刻整装前往村口迎接这位市高官秘书。
车到村口,白思琪下车,老白迎了上来,恭敬的说:“白秘书,您大驾光临也提前说一声,我好让村里把卫生打扫打扫,给市领导视察留下个好印象。”
“大伯,您这是怪侄女没来看您不是。”白思琪说。
老白比了个请的手势,白思琪跟着老白走进了白塘村,路过熙熙攘攘的五金建材市场,来到村正中的妈祖庙。
妈祖庙的庭院里,两人对面落座,老白亲自点茶,白思琪接过,一饮而尽。
老白问:“张书记安排白秘书来看我,有什么事情交代?”
“不是张书记安排,只是我想回来看看。”白思琪说。
“你啊,眼里透着股锐气和杀气,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老白说。
白思琪打圆场:“大伯,您还是怪我不回来看您不是?”
“说良心话,全村以前对你家都不好,这是白塘村欠你全家的。”老白说,转而问:“你知道,为什么过去白塘村这里要种上连天白莲吗?”
“请大伯赐教。”白思琪一欠身,端起老白重新给她点的茶。
“嘉靖年间,倭寇仓决,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躲在连天的白莲下避难,后来的清兵入关,八年抗战都是。躲在白莲下也是神了,那帮天杀的就是看不见村人躲在白莲下,村子烧了,人都没事,只要人在,白塘村就又能重建起来。”老白娓娓道来这段后辈已经无从知晓的往事。
“可是现在。”白思琪想接话,老白以一个不容置疑的手势打断她,接着说:“过去造的孽我一人来担,我知道,要变天了,但这里总归是咱们后辈遮风避雨的福地。尽可能的,把当年砍掉的白莲都种起来吧。”
老白一指五金建材市场的方向,那里曾经就是连天白莲存在的地方。
老白很期待的看向白思琪,白思琪点点头,说:“大伯,我明白。”
白思琪又喝了一杯茶,问::“昨晚白塘村外工地楼房倒塌,您怎么看?”
老白触电似的,点茶的茶壶脱手而出,碎了一地。他冲白思琪一笑,说:“你看,我老了,连茶壶都捏不住了。”
白思琪就那么看着老白。好一会,老白一字一字的说:“不管昨晚那事和白塘村有无关系,我绝不允许白塘村被开发车鞥商业地产,除非我死,这辈子的事我也就管到头了。”
白思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确实一惊,这个历经二十多年风雨的村书记,果然是江湖高手,只可惜,廉颇老矣,尚能饭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