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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初夏,夏铭石一放学就往原野里跑,那时候的天空很蓝,夏铭石忽消失在比他高几尺的高草中,几同学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钻进如海的荒草,风一吹,荒草像波浪一样摇摆。终于在一片空地,他们找到了夏铭石,但没有吭声。夏铭石坐在地上天空上的白云,他一直都在想:白云上会不会有一座城堡……
过许久,那些同学扔一小石子打在夏铭石的背上,他反应过来,那些同学一溜烟,只剩下摆动的野草,他兴奋地钻进去找他们。
这原野很大,全是野草,野草生长速度极快,很容易会影响庄稼的生长,所以迟早要烧的。而那之前,这里是他童年的乐园。
夏铭石是城里的孩子。六岁那年,父母去外地打工,把他留在了老家,本以为他会不适应,没想到在农村似乎是得到了解脱。
奶奶整天在地里干活,那时的夏铭石调皮把鸡子撵到田地里,受惊的公鸡扑扇着翅膀撞到了奶奶,一群小鸡采完刚种下的苗头,他知道他犯下大事了,惊的直接跑了。
“夏铭石——!”奶奶攒够了怒气,随即抄起一根竹竿棍儿就追上去。奶奶虽老,可手脚特别好,而夏铭石还小,跑不远,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到抄着的棍子的奶奶离自己越来越近,心想:这次死定了。
还好他看见眼前是一片高大的野草地。扑去,他如游进大海的鱼一般消失了,奶奶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荒凉的野草地,不时冒出一个头,无奈的叹着气回去了。
闲的时候,奶奶通常在绿荫大树下放一个摇椅,再摇一把老蒲扇,给他讲有的没的故事,夏铭石坐她旁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奶奶有些胖,肚子里装的全是故事,就像无底洞,永远也讲不完。
她常说:“等蝉在树上叫了,夏天就来了……”夏铭石还不相信这些呢,他坐在树下,一直在等,等那个小伙伴喊他去野草地里捉迷藏……
“奶~啊!热死了……”他闹着奶奶,奶奶笑了笑,去屋里拿出一碗绿豆汤,夏铭石端过来一口喝完“呼——好爽!还想再喝。”刚说完,那群小伙伴就来找他玩了,他给奶奶交代一下就跑了。
太阳还是毒辣辣的晒着大地,在野草地里捉迷藏,不用蹲,他们都没野草高,躲在野草地里,风一吹,野草沙沙作响,还挺凉快的。走着走着,突然冒出来抓的那个人,吓得撒腿往回跑。野草轻柔,在野草地里跑步,根本没有阻碍,抓的人步步紧逼,夏铭石大喊一声,整个野草地都沸腾了……
到傍晚,太阳都落山了才肯回家,隔老远都能听到奶奶赶鸡子的声音,声音回荡在田间,惊动了藏在草堆里的微光。
奶奶把鸡子赶回笼后,又想起那小子准备出去找他,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他傻傻的站着。
“咋了,玩傻了?”
“奶,那是啥?”他指着草丛上的微光。
“那是萤火虫。萤火虫和蝉都是夏天独有的生物,蝉就像公鸡一样,天热了,它就提醒人们夏天来了……”奶奶说着说着,又说到那些俗事了。
夏铭石凑过去想抓住萤火虫,它蹲在草堆旁看了很久,萤火虫发出吱吱吱的叫声,飞走了。奶奶跟了过来说:“去,去抓住它们。”
他向萤火虫跑过去,那些微光飞入野草地,他扑了进去,惊出了一堆微光,奶奶都惊叹了:“这么多萤火虫!”它们野草的上空盘旋,他跑在野草堆里,有更多的萤火虫飞了出来,望着天空,就好像是漫天群星!山风吹进野草地,遗留的花香醉弯了野草,空气中弥漫着山风和野草的清香,夏铭石沉浸在这野地里,整个乡间都充满了他的笑声。
夏铭石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象,所以他爱上了乡间。可是他没有想到,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终于还是在树上鸣叫了。按照奶奶的说法,夏天来了。
你知道她拗不过夏铭石,就直接干脆……
夏铭石晚上放学,蹦蹦跳跳的踏着夕阳回来了。当他快到家时,他怔住了。
晚风传来阵阵炽热的野香,一把火焚烬了他的乐园。
天泛起红晕,地上野火不灭,长风吹着大火烧红了天边云霞,几些的干草吹在半空中,飘向远处,夏铭石站在那里眼都不眨,炽热的风吹走他的乐园,大火焚烬的只剩下一片废墟,天地浑然一色,映在他眼里只剩下纯粹的粉红,他眼中反射出一束晶莹的光芒,光芒划过他红红的脸颊,那晶莹剔透里面是一个粉红的世界。火势越来越大,被焚烬的灰渣飘在空中,仔细闻还有淡淡的野草香……
夏铭石脑海忽然闪过那些回忆,在原野里奔跑的他们,蹲在地上臆想云上世界,或许火焰中还烧了藏着的萤火虫……
昏暗的树梢传来阵阵蝉鸣,他知道火是谁烧的。
那晚他并没有回去那么早,而是走在被焚烬的废墟里,山风再次传来花的芳香,可是他已闻不到了。他蹲在野草根边上,望着漫天星河,或许随着阵阵蝉鸣,那萤火虫早已飞到天上了吧……
过了很久,有一天夏铭石学到了一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兴奋地跑到荒地边,似乎从风中闻到了野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