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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厂长在歌厅里唱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在这期间,司机已经把刘夫人送回家后开车找过来了。此时,刘厂长也有些累了,不知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还是困乏的缘故,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声音疲惫的向王晓峰说道:“小王,我也唱累了,这样吧,你给我找个洗浴中心,我去放松放松。你把我安排好以后,今天就不用管我了,你就直接回家休息吧。”王晓峰按照刘厂长的要求找到一家让刘厂长满意的洗浴中心,安排妥当后,便向刘厂长道别了。
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王晓峰心里如释重负。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公交汽车早就已经停运了。王晓峰不舍得花钱打出租车,只能拖着疲惫的脚步一路向宿舍走去。现在是五月中旬,虽然白天天气十分接近夏天的炎热,但是到了晚上是比较凉爽的。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只是全身心的感受着清凉的微风,在空旷的大街上,昏黄的路灯下,机械地向前走着……
王晓峰回到宿舍才发现,他的那张床位上躺着一个之前从来没见过的陌生人。他猜想这一定是个新来的租客,在这里,新租客随意在那些空下来的床位上睡觉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他并没有叫醒睡在他床上的陌生人,而是迅速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他一定要把今天穿过的这身衣服洗干净才行,因为这是他唯一一件看起来比较体面的衣服了。而且,这身衣服一定要在天亮前晾干的。
他把脏衣服放进红色塑料盆,轻手轻脚地来到洗刷间。
洗刷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把塑料盆放进距离门最近的一个水龙头下面的水泥洗手池中。拧开水龙头,水瞬间从水龙头内倾斜而出,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在这寂静的深夜,回荡在空荡荡的洗刷间,又回荡在沉浸于睡梦中的宿舍楼,最后被无边无际的黑夜所吞没。
洗刷间里没有灯,王晓峰只能尽量适应这种黑暗,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洗衣服。
等塑料盆里的水接满了,王晓峰关上水龙头,把洗衣粉倒进去,打出泡沫,用刚刚好的力度仔细地搓洗着。他必须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尤其是白色短袖衬衫上,不能留下一丁点的汗渍。否则见客户时,很可能会因为衣冠不够整洁而使他在客户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从而影响签订订购合同的成功率。他心里很清楚,良好的个人形象是成功签单的第一步。所以,他为了保持每天衣服的整洁,养成了每天晚上不管多晚,都要必须洗这唯一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的习惯。
等他洗完衣服后,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宿舍的阳台。
他怕时间太晚,衣服在天亮前晾不干。于是又用双手捏着上衣的两个衣角站在阳台上将衣服来回地甩着。等上衣甩得差不多半干时,就把它仔细地在晾衣绳上晾好,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继续甩裤子。
直到将近凌晨三点半时,他才将一切忙完。王晓峰心想,都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就没有必要去叫醒睡在自己床上的陌生人了。最主要的是,他也不想去应对因叫醒那个陌生人,而很可能会引发的不必要的争执。
王晓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周围黑漆漆的,非常安静,能清楚的听见宿舍里那几个人的打鼾声。他抬起头仰望天空,今晚的夜空上看不见星星,只有小半个散发出冷光的月亮独自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和他一样孤零零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亮,想弄明白月亮是否也和他一样觉得孤独。可是越看,心里就越是生出一种凄冷的寒意,使他浑身不好受,他不敢再盯着月亮,将视线转移,继续平视着窗外。对面土黄色老旧居民楼的窗子全都黑洞洞的,看来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他觉得,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还没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