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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队长有时候处理事情的简单或粗暴或莽撞,施卫宁在内心着实有点儿不屑。但是,他也不是那么直白地轻蔑地向队长指出的。队长有时候处理事情火急暴躁,施卫宁往往总是在其间起着缓冲或修补作用。他想:你一个粗汉莽夫,我能跟你一模一样?
那还是在麦收季节的一件事。
十几名妇女低头挥动镰刀,也挥落下无数的汗水,已经将一大片的麦子都割倒了。割倒之后被打成捆子的麦子由男将们用扁担挑到队场上去,准备脱下麦粒。——那时候有了脱粒机,但收割机还没有在这一带出现过。
在田间,多多少少的还会丢落一些麦穗头,这些麦穗头一般都是由年老体弱的妇女负责把它们捡起来,也一并把它们汇集到队场上去。可是,在老年体弱的妇女们捡过之后,有时候难免仍然有很少的麦穗头被遗弃在田里,这就像乡下人所说的吃饭会掉落一两个米一样。
那天,一个叫广禄的二十多岁的汉子,却在老年妇女们之后,竟然仍然捡到了好几十个麦穗头。那个名叫广禄的汉子,将麦穗头上的麦粒用手搓揉下来,吹去麦粒的外皮儿,把麦粒子们都装进了自己外衣的口袋里。那个叫广禄的汉子,似乎从来没有衬衫,即便在炎炎的夏日里,除了打赤膊外,也是穿着春秋衫的。春秋衫有较大的口袋,他就把麦粒放在腰两侧的口袋里,沉沉的,也有些鼓在外面,旁边的人最容易看得分明的。叫广禄的这个汉子,想把那些麦粒子据为已有,已经是不容怀疑的了。
于是,有人产生了嫉妒之心,就暗中把这一重要事件禀告给了队长。队长一下子就愤愤然起来:如果大家都像广禄这个汉子一样,把田里的东西占为己有,那不乱了套翻了天了!于是,队长气狠狠地走到广禄的面前,单刀直入地道:“你袋子里鼓鼓的,是什么东西?”
广禄说:“是几个麦子。”广禄一点儿也没有抵赖。
“你弄这些麦子干什么?”队长忍着愤怒问。
广禄:“麦子能干什么呢,吃呗!”
队长:“队里没分粮给你吗?”
“你看不见?我块头这么大,我能吃得饱吗?”广禄反问着队长。
“吃不饱就能弄生产队的麦子吗?”
“什么话!我是在老年妇女们捡过之后才捡到这些的,这能算是集体的?”
“你什么屁话!集体田里的,不是集体的又是谁的?”
“如果不是我捡起来,很可能这些麦子就要埋到土里了!现在我拾起来了,不是我的能是谁的?”
“你挖集体的墙脚,你跟我老实点儿,赶快把麦子送到队场上去!不然……”队长威胁似的说。
“马上就要翻到土里的麦子,我捡起来,还不能算我的?”
“麦子是集体的麦子,它变成灰,是集体的灰;它变成屎,是集体的屎!你如果再不交出,当心……”听到队长的这话,广禄心里交织着惧怕与不服。他知道惹恼了队长,会挨扣工分,扣口粮,会挨饿,会难熬日子,但又实在不甘心交出自己在田里奔了好长时间才捡来的麦子,于是恼怒占了他头脑的上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