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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花姐?彩花姐?你怎么了?”张丽轻轻的晃了晃彩花。
“啊?”彩花从梦中醒来。愣了一会儿,又问张丽。“妹子啊,你刚刚说的那个,学前班?它贵不贵啊?”
“可贵呢!一个月就一万块呢!现在做教育的这些人,钱可真是好赚!”
“吓!一万多块!”
“不过便宜的也有。老余一开始就想随便找个普通的给我们家宝儿,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养的太娇气了。我当自然是不同意的!这孩子教育可得从小抓起,要不然···”
“那妹子,这便宜的得多少钱哪?”彩花打断了张丽。
“也就,几百块,或者一两千块一个月吧。”张丽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彩花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说啥呢?说啥呢?”余老四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张丽拉着彩花聊的没完,就有些生气的质问张丽。“彩花姐来了你也不知道给她倒杯水?一天到晚那个嘴一刻不停的,你也不嫌烦?”
张丽也没顶嘴,只是白了余老四一眼。
“彩花姐,你坐着,我倒杯水给你。”
“不用不用,大兄弟,别麻烦了,我这就走!”彩花尴尬的笑笑,便站起身来。
余老四看见彩花屁股下还垫着一块毛巾,立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便更有些恼怒。他自己虽然有钱,但也是从底层来的,所以最恨有点钱就忘乎所以的模样。此刻也在心中暗骂张丽装模作样,但又不好明说。
“都几点了?你还穿这个睡袍干什么?今天不用接淼淼啊?对了,彩花姐,秦小妹在哪个学前班?我叫车顺道把两个孩子都接上吧!”
“秦小妹?”张丽奇怪地问道。“彩花姐,你孙女呀?”
“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余老四骂道。
“没有,是小女儿。她没上学前班,不用麻烦了。”彩花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气氛一时间尴尬,余老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张丽的手里却还是拿着那个装着钱的信封,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思,就紧紧的攥着那个信封,不愿交给彩花。而彩花也是,不好方面说什么,但眼睛却总是忍不住的去看那个信封。对彩花来说,现在那信封里面装着的东西,已经不再是一千五百块钱,而是自己这个蓬头垢面,年过半百却还兜比脸干净的老女人的尊严。有那么一瞬间,她盯着那个攥在别人手里的黄色信封,突然充满了疑惑。为什么?那明明是自己的钱,却握在了别人的手里。而那个拿着自己钱的女人。她还显得那么的淡定,从容,有持无恐,如此心安理得的拿着自己的钱还不想拿给自己。彩花觉得自己成了一条狗。黄的,黑的,白的,花的,怎么样也好。她变成了一条浑身毛发斑秃,又十分臃肿的狗,或许还瘸着腿吧。她正躺在地上,露出自己的肚皮,吐着舌头,眼睛牢牢的盯着主人手里的一块猪骨头。那主人是个女人,长得和张丽一样年轻貌美,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镂空的,蕾丝边的高级睡衣。翘着二郎腿,右腿搭在坐腿上,右脚的大脚趾和二脚趾中间夹着一双透明的,薄薄的人字拖鞋,还在轻轻的晃悠着。女主人左手撑住香腮,右手的银色筷子上夹着一块被人类牙齿磨出许多划痕的猪骨头,正跟着透明拖鞋的节奏一起在半空中晃荡。女人嘴上涂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口红,嘴里缓慢的叫着食物,又将嘴角微微上扬,显得悠闲。眼睛往下看着,但不显得专心,因为她看的只是一条狗罢了,没必要非得专心。她只是不想闭眼,又恰巧不知道要将自己的目光放于何处而已。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想过眼前的这条狗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甚至已经遗忘了这丑陋的畜牲到底是从何而来。狗只不过会动而已。相较于墙壁,桌椅,吊灯,拖鞋来说,躺在地上的那玩意只是会动弹,会叫两声,会以乞求的眼神盯着自己手里的一块吃剩的骨头,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