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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家里的木板床上,失落、惆怅、迷惘,似乎还有一丝悲伤莫名地充塞着胸膛,我真要窒息了!
老父亲从早饭一直忙到晚饭,没有闲的工夫。
叫飞霞去做吗?从九一年到现在,我们生活了整整五年,她烧过一顿早饭吗?她的理由就是,这一辈子我最怕的就是烧早饭了。她又为我洗过几次衣服呢?我衣服坏了,只能自己缝补,为此她还常常向别人炫耀她丈夫的能干!
医生让我在家安心静养,我能静下心来吗?
看着六十岁的父亲,为二十年前就失去了母亲的儿子忙碌得头发从乌黑到花白,身板从硬朗到伛偻,我怎么忍心再让快奔八十岁的老父亲为三十岁还不到的儿子与媳妇洗锅抹碗、上灶下池?
难道父亲从供销社退休后种田养猪增加收入,培养我上大学远远不够,还要让他把人生的最后一抹珍贵的时光,再交给已经做父亲五年的儿子吗?
看着父亲日渐低矮、不再强壮的身体,听着父亲日渐苍白、不再响亮的声音,我脸上平静心里却在抽搐流泪呵!
早晨我再也睡不着了,几天来天刚亮我就起身抢着烧饭,然后洗锅抹碗,帮着拣菜煮午饭。中午在父亲房里睡午觉――睡在我们房间的小儿子又吵又闹,而飞霞只是用骂啊打啊这些简单的方式训斥孩子,效果适得其反,小儿子吵闹得更欢,我怎么睡得着呢?!
躺在父亲床上,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想到了“土匪”的提醒,想到了宫医师最后的嘱咐,我极力控制着冲出眼眶的泪水,一只手放在脑后,一只手紧紧抓住枕头,盯着屋顶明亮的天窗,看着微尘在它投下的光柱中辛苦地上翻下滚、左冲右突。
第四天吃过早饭,我笑着对父亲说:“爸爸,我今天到后村姐姐家去了,姐姐关照我去过几天的。”
“明溪,外面下着雨,你一个人走过去行吗?叫飞霞送你去吧。”父亲担心地说。
我凝视着父亲浑浊又温暖的双眼,信誓旦旦:“放心吧,爸爸。我能行!”末了还用右手“嘭嘭嘭”地拍了几下胸脯,来证明自己没有丝毫问题,以消解父亲的牵挂与担心。
当我撑起伞跨出家门,在唰唰晨雨中行走了一段路的时候,身后老远处传来父亲的声音,宛若脚下的土地一样亲切,就像耳畔的雨声一样熟悉:“过那座小石桥时小心啊!”
天空的雨敲打在伞上,父亲的声音敲打在我心上,我步履踉跄起来。
我出现在姐姐家门前,她正和她的小孙女坐在大门边剥豆。
“姐姐!”我重重喊了一声。
她一抬头,先是满脸惊喜,随即又晴转多云,满口埋怨:“明溪,你一个人来的?飞霞没有送你?下这么大的雨,路这么滑!你头还晕吗?”
“不晕了,你看,”我收起伞,跨进门后转了一圈,“很好吧?”
天知道在过那座小石桥的时候,我头晕脚飘得差点栽下疾流,现在想想都后怕!
“我还不了解你?肚子里有几根大肠我都清清楚楚。总是想着别人,书读多了不是?该说的要说,不说出来只能闷坏肚子。”姐姐关心地望着我,停了剥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