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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宇亮总是主动地约蔡佳宁，虽然蔡佳宁推脱了几次，但架不住他天天约，就答应了。
两人相约金门水库，这个天气去那里走走最舒服。
出发前蔡佳宁还在担忧着两人见面要聊什么，毕竟多年不见了，突然要聊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钟宇亮考虑到这个场景，带来一台相机，以拍摄人像参加比赛为理由，带动蔡佳宁聊了很多分开后发生的事情。
太阳正好被一朵乌云遮挡，来自水库上的风清凉吹向两人，蔡佳宁嗅到了一股树木的清香，仰头深呼吸时被钟宇亮拍下。
“太好看了。”钟宇亮赞叹。
“干嘛偷拍我。”蔡佳宁连忙抢过相机看看，结果发现还真漂亮。
钟宇亮打开相机里的照片，一直翻找，找到以前的那些，递给蔡佳宁，“以前的你还在我的相机里呢。”
蔡佳宁惊喜接过，一张张查看，惊呼，“过去这么多年了，这相机还能用呢？”
“当然，我可是把它当做宝贝的。想当年运动会的时候我顶着大太阳给你们拍照，我都中暑了我都没让它宕机，你看，你看，这是高一的运动会，当时我们都在军训的时候晒黑了，一直到运动会都没白下来。”他翻找出以前他记录的每一个瞬间。
回忆涌入二人的脑海，军训时的痛苦，交友时的快乐，还有那一个个月考的欲哭无泪的心情，就像昨日，历历在目。
“没想到许懋泽当时是个小黑胖子呢。”蔡佳宁看见一张许懋泽吃着雪糕，脸蛋晒得比关公都黑的照片。
一聊起从前的事情，两人就停不下来，哈哈大笑。
翻到一张班主任黄家岳拿着最佳教师奖和全班同学一起合影的照片。
钟宇亮回忆道：“我记得那次是学校第一次在全校直播教师颁奖大会，那个时候有五个老师提名那最佳教师奖，我们看见最后校长宣读名字的时候，紧张得脚趾抠地。”
“对啊，那时候我们一群女生还说如果老黄拿到那个奖了我们就要给他一人一个拥抱。”
“哈哈哈，对，他拿了奖之后还回来装作没事人，其实早就开心得飞上天了。”
两人笑得路人都回头探望。
“唉……”蔡佳宁突然叹气，“一下子就过去九年了，也不知道老黄现在怎么样了？”
钟宇亮也渐渐收起了笑容，“听说他还在教书，不过已经不在七十四中了。”
“哦，去哪儿了？”
“听说是转去教小学生了，就在我们毕业之后那一年就走了。”
蔡佳宁垂下眼眸，靠在栏杆上看着偌大的水库，“也就是说他带完我们这一届就没做了。”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我们只是他带的第二届高中。”
黄家岳大学毕业之后就去高中教书了，作为班主任，在蔡佳宁他们之前只带过一届高三，蔡佳宁这一届是他带过唯一一次从高一到高三的。
“是啊。”钟宇亮也学着蔡佳宁，靠着栏杆，“希望他能过得好吧。也许他也没有从那件事走出来，也许每个人都没有。”
“不一定。”蔡佳宁摇摇头，“也许大家都走出来了，除了我……”说着，她转头看向钟宇亮，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你。”
钟宇亮把手肘撑在栏杆上，没有回答。
“你说过你爸妈都在水乡，你不会离开的，但是现在你却选择了一个居无定处的职业，这些年都没在水乡停留，你也没有走出来吧？”
他依旧沉默着，拿起相机，翻找过许多张相片，最后停在一张三人的合照上。
“这张照片，我这么多年都没删除。”
蔡佳宁接过相机，默默地看着照片，半晌，她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眼眶微红。
“这才是我最好看的模样。”
离开水乡到南京读书工作的这九年，蔡佳宁身边路过的人一个接一个，她却再也没有找到一个能让她敞开心扉的人。
将自己隐藏已经成为了常态。
一路上，钟宇亮还给蔡佳宁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两人坐在长椅上欣赏，他问道：“等我把照片晒出来了就快递给你，你家门牌号多少？”
蔡佳宁眼睛瞄了瞄他，“你不会是想套出我家地址吧，高中两年你都没套出来，现在我才不会告诉你。”
“那好，你上来我家拿，我家很大很漂亮。”钟宇亮夸张地说。
“骗鬼呢，我们住一个小区，你家能有多大。”蔡佳宁舔了舔唇，又想了想，还是告诉他，“我家住B栋1203。”
“1203……行记住了，等我的照片啊。”他说着，收起了相机。
蔡佳宁起身跟她道别，“我回家了，有空再聚吧。”
“等一下。”他拦在她面前，“你能不能抱一下我？像以前那样？”
他说出这句话可是鼓足了勇气，每一个呼吸都深深略过肺部再呼出来。
蔡佳宁慢慢向前半步，轻轻地将手环到他的背，他立刻将手环在她的身后，愈加用力，把头埋进她的肩膀，眼眶在不知不觉中渐红了。
“蔡佳宁，你当初离开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的呼吸停顿了，很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嘴巴微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接着问：“如果当初你没有离开，我们会不会在一起？”
“钟宇亮。”她轻轻呼唤他的全名，然后回答，“没有如果。”
是啊，即使有如果，每个人也定能生活得开心快乐吗？
今天能解决得了难题，难道明天就不会产生新的难题？
这个世界上也是有后悔药的，那就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