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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也是春天里一个普通的日子，不过不普通的是那天原本好好地天气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大得像是一盆水直直地往头上浇，浇得人生疼。
赵明晰刚从市图书馆出来，没走几步就下起了大雨。在某个没开门的店铺前抱着她的包，包里还装着几本借来的古诗词精选，看着黑压压的天发愁。
她是带了伞，可看这雨的架势，也不顶用啊。
和她一起躲雨的还有一个男生。
穿着一身黑：黑长袖T恤、黑裤子、黑鞋，黑色的鸭舌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清晰分明的下颌线和略显凉薄的唇。
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但都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安静得像个木偶，了无生气。
是的，了无生气。
赵明晰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终于，他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接了起来。
不知道电话另一端说了些什么，他只是“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赵明晰看到，他接电话时袖口稍稍往上，露出了几条伤口。
伤口应该不深，两条伤口的血液已经凝固，有一条是鲜红的还往外渗着血珠。
赵明晰不是那种会贸然多管闲事的人，但看到这个也按捺不住地往包里掏创可贴。
前几天刘女士给她买了双新鞋，第一天穿就把脚后跟磨破，所以备了几个创可贴。
捏了一个，却还在犹豫要不要递给他。
雨渐渐变小，赵明晰想，再不递给他，他可能就要走了。
“你，要不要贴一个。”
许观澜看着突然伸过来的手，那只手细细长长的，白皙里泛着微微的红。指头圆圆润润的，掌心的纹路清晰。
手心里躺着一个创可贴，最普通的褐色创可贴。
“不小心看到的。先应一下急，之后最好买点碘酒。”女孩的声音清澈悦耳，像二月刚化的雪水汇成的溪流。
许观澜抬眸，女孩温温柔柔的长相，很清秀。他想，这个姑娘的眼睛怎么这么亮，让人平静又安心。
这是他这一年以来收到的最纯粹的关切，不包含其他任何东西。
他迟疑了一下，伸手拿住了那张创可贴。
他的手好白，白得有一丝丝的病态，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是很久没有拥有过阳光的那种白。
“谢谢。”少年的嗓音低沉沙哑。
两人又沉默的呆了十分钟，一辆黑色商务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车后座坐了两个保镖，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人下了车。
“小少爷，该回去了。”
少年嗤笑一声，他瞥到旁边站着的小姑娘，径直走向了商务车。
还是不要吓到她了。
是夜，天已放晴，明月悬空，树叶摩挲。
某疗养院走廊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404的那个初中生今晚又闹了吧，听说四个医生都按不住他。”“是啊，不配合治疗，下午还又跑出去了。”“再有钱有什么用，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房间里，少年空洞地坐在在床上，偏头看着窗外，月亮清澈皎洁，摸了摸手腕处贴着的创可贴，指尖细细感受着纹路，心渐渐平静。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老管家。
他移步到床边，摸着少年的黑发，叹了口气，说：“观澜，跟外公回家吧。”
许观澜看着外公，这一年里又添了些许白发，心里的愧疚如泉涌，在眼里翻腾。
“观澜啊，外公从来没有怪过你，外公一直在等你回家。”
少年闭上眼睛，犹如一只斗败的小兽，寻求到了一丝安慰。
离开G市是逃避，来A市是赎罪。可他又害怕，害怕得不到原谅，只能躲在疗养院里，不敢去见他。
少年知道，他不能再逃避了。
“外公，对不起。”
“外公，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