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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我能感觉到，一种不可抗力正侵蚀着我的灵魂。
疼倒是不疼，但那种生命的流逝感让我有些难捱，所幸，侵蚀并不快，我还有时间做完我该做的事。
塞巴斯蒂安对我的苏醒表现出非同寻常的喜悦，考虑了一下，我还是没有告诉他我时日不多的事实。
地图密室里，守护者们提出了他们的看法。
“改变他人命运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吧，合情合理。
我原本想将“遗物”藏在地图密室中，但塞巴斯蒂安的造访打乱了我的计划。
“这是什么？”
支支吾吾或许会让他产生怀疑，但我知道，他从不会探究我不愿意说的秘密。
最后我将“遗物”给了菲戈教授，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选择。
萨拉查从不将自己置于险地，虽然我没有时间，可菲戈教授也许能通过“遗物”找到破解不可饶恕咒的方法也说不定。
至于安妮。
塞巴斯蒂安一直坚信古代魔法能拯救她，我想试试。
没有机会再让我思索后果如何了。
我绝不后悔。
诅咒清除很成功。
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塞巴斯蒂安进行的，毕竟，我现在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所有咒语都需要情绪驱动，在学会杀戮咒的那一刻我便已明白。
“我……真的摆脱那该死的诅咒了？”安妮不可置信地扶着我。
我不知道那个诅咒究竟给安妮带来了多大的痛苦，但当她温热的泪滴划过我的指尖时，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可惜我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不然，这个时候我应该告诉她：是的，你会长命百岁，你们都会。
所罗门静静地站在一旁，他从来没有用如此信任的眼神看过我，不过我觉得，塞巴斯蒂安或许会更需要这个。
“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妮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着我的额头，大概是有些冷汗吧，不过我察觉不到。
解释起来有些难度，我张了张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是爱吧。”
所罗门见识浅薄，能看出来属实是令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爱我？”
“安妮，不是你，她爱的是……”
所罗门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虽然我没有力气笑出声，但这世上还有他说不出口的话这件事本身就带着让人难以克制的幽默感。
“塞巴斯蒂安对安妮的诅咒执念竟然深到这个地步？”
我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但愿所罗门能看在安妮恢复如初的份上，善待塞巴斯蒂安。
我们订婚了。
对，是和塞巴斯蒂安。
我不清楚是什么让他捅破了这层曾经直到他离世都没有捅破的窗户纸，至于地牢里发生的事，我以为那会是我这一生和他距离最近的时候，唯一一次。
我就像一盏破了洞的沙漏，既不能“勇敢地走下去”，也没有选择成为幽灵的权利。
我本想拒绝的，可我从来就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请求。
“别担心，无论面对任何困境，你都可以相信我。”
是的，我可以永远相信塞巴斯蒂安。
可我无法相信我自己。
我开始频繁出入图书馆禁书区寻找能让我活下来的办法，对此，帕比不止一次向我抱怨。
“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疾翼了，它很想你，我也是。”
信件里帕比的声音非常失落，比塞巴斯蒂安还要失落。
“梅林的胡子，你还真是受欢迎。”
他琥珀色的卷发在地牢的火光下有些粘稠，像一块拉丝的麦芽糖，看一眼都能想象出那种甜腻的口感。
我忍不住轻吻。
“塞巴斯蒂安，如果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做？”
“消失？”
他退后两步，靠在石柱上。
“我会找到你，别想逃。”
在婚礼上魂飞魄散这种事我真的没有想过。
我以为，我还有时间。
塞巴斯蒂安紧紧抱着我，掌心贴在我后背的脊梁上，比壁炉的炭火更温暖。
我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越发离我远去，每一声都在告诉我。
至少，他活着。
我真的后悔了。
他马上就要属于我了，可我却无法延长哪怕一秒的时间。
“新人双方，你们是否愿意与对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她，照顾他/她，尊重他/她，接纳他/她，永远对他/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奥米尼斯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真不愧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他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愿意！”
我听见塞巴斯蒂安的毫不犹豫，只可惜，我的手臂已经消失，甚至无法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塞巴斯蒂安……”
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