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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我躺在床上,看屋檐下错落有致的冰凌。
往年我是定要闹着爹爹给我敲冰凌玩儿的,可是今年只能眼巴巴望着了——说实话,我连能望着的时间都不多,终日昏昏沉沉,只是睡着。
我不记得自己病了多久了,只记得雪下了又化,年节都是躺着就过去了。别家燃着爆竹,热热闹闹的,我家却冷冷清清。爹娘常常进城去抓药,可我碗又碗苦药喝下去,点不见好。
“娘,我想吃......”听到我说话,娘马上就走过来了。
“想吃东西了是不是?”娘很高兴,因为病人说想吃东西就是要好了。
可是我想了半天,什么也想不到。咂了几下嘴,我又不想说话了,觉得胃里团絮,嘴里发苦,大约吃什么都是白吃。
娘的眉就又皱起来了。我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出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听见堂屋里有说话声。我记性好,认得这是钱神婆的声音。这个老妇惯会装神弄鬼,逢年过节就来村里串门说好话儿,无非是求几个钱,要人买她那没什么用的符咒。我是不信的,可偏偏娘就信,每回我有个头疼脑热都要问她买符纸烧了给我兑水喝。
“娘!”我喊她,想要她进屋来,别被钱婆子又哄了去。
娘进来了,眼圈红红的。“要水喝么?”说着给我倒,扶我起来喝。
我只喝了口,就摇头,然后轻声劝她:“您别信钱神婆的,我用不着什么符咒。马上就好了。”
我原是宽慰她的话,可是娘听了眼睛又湿起来,只是“嗯”了声。“睡吧。”
她正要出去,钱婆子却自顾自走到门口来。我被娘挡住了,她便瞧不见我是醒着,说:“郑娘子,不是我胡吣,丫头眼瞧着是不中用了,何妨就收了银两,她到那边有个伴儿,也有人供奉个香火——”
屋里静,她自以为小声,却被我听个正着,登时大怒,强撑着支起来,捡起床头的茶杯就丢她:“我要是不中用了,就是你在这红口白牙咒我死的!”无奈我力气虚,小小个杯子都扔不远,反洒了地茶水。
钱婆子被我唬了跳,娘也听不得这话,推着她就出去:“快去罢,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钱婆子倒越性撕破了脸,嚷起来:“郑娘子,趁早打算罢!十两银子白给,又不要你们什么的!”
我气得不能支撑,仰身倒下。我知道自己病得是久了些,可也不能被人找上门来配冥婚!
她们出去的时候门没有关严实,有寒气从外头钻进来,把我从头吹到脚,心也冷下来。
十两银子,爹在村里学塾做讲师,也要好些学生才能凑到。放在家里,够过小半年了。
倘若......倘若爹娘真答应了,我也不能怪他们啊。
爹从城里抓了新药回来,娘同他说了钱婆子来的事情。我竖起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真。好久之后,才听到长长声叹息。
第二天钱婆子又来了。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当晚我多了碗鸡汤。家里的鸡早就杀了,我知道这从哪来。